雍正听过云锦的话之后,却什么也不说,只坐在那里握着云锦的手静静的思考着,云锦也只是依偎在他的身边默默相陪,她自然知道雍正心中的纠结,如果是别人犯下这么严重的过错,又带累了他的名声,以他的性子,自然是要严厉处置,绝不留情的,可问题是,偏偏现在犯错的却是他的儿子。
都说雍正刻薄、冷情,其实照云锦看来,雍正比起康熙来,那是重情的多了。康熙待自己的儿子们,虽然平时看着慈爱,可是却能做出故意宠信几个儿子、来让他们当太子的磨刀石的事情,全然不顾这些儿子会落得什么下场。到后来,儿子们,尤其是成年的儿子们,在他的眼里大概是当成臣子和对手更多一些,只要是对他的地位稍有觊觎之心,哪怕只是让他有了嫌疑,他就会毫不犹豫的严厉打压。
反观雍正,弘时做了那么多让他失望的事儿,但雍正却还总是给予回护,只是这种回护与康熙那时候曾经回护太子的情形又不一样,很明显雍正认定的接班人是元寿,对弘时不过就是父子之情罢了。毕竟曾经有几年的时间,弘时都是雍正的独子,雍正肯定对他也曾经寄予过很大的期望,现在不管那期望还有没有,那份骨肉血脉的亲情却还是在的。
当然啦,如果弘时再这么折腾下去,这份亲情肯定也会逐渐的被磨光,而就云锦了解的弘时,让他不折腾出事儿来,怕也是很难。只是云锦虽然预料到了这种结果,但她也明白,在雍正还没对弘时死心的时候,自己只能顺着他的心意来劝慰。至于说弘时会不会象她话中所说的那样,有认清敌我、翻然悔悟的一天,就云锦看来,这种可能性基本上是等同于零,但如果真的会有奇迹发生的话,云锦当然也是乐见的。这样雍正就不用再为他烦恼伤心了,而自己也不用再担心弘时会对元寿他们不利了。
“朕去弘时那里一趟。”雍正沉吟了好一会儿,才开口对云锦说道,“如果到给皇额娘请安的时候,朕还没有回来,你就先过去,替朕在皇额娘那里圆一下。”
“皇额娘那里有臣妾侍候着,皇上不用担心,只是,”云锦看看雍正的面色虽然还是不大好看,但比起刚过来的时候,火气已经是小了不少,又看了看窗外,然后柔声说道,“看天色好象就要下雪了,皇上的身子又不大爽利,就别到处走了,还是把弘时叫到这边来吧,臣妾可以自去宁寿宫给皇额娘请安,腾出这长春宫来给你们父子谈话。”
“无妨,”雍正淡淡的说道,“朕坐着御辇,不会受凉的,朕就是要去看看,弘时这个不孝子每天都在做些什么?”
“那臣妾去给您拿披风。”云锦皱了皱眉,犹豫了一下,却还是起身往炕下去。
“有什么话就说吧,”雍正伸手拉住了云锦的胳膊,“你什么时候跟朕说话也这么吞吞吐吐的了?”
“其实也没什么,”云锦停住了下炕的动作,“臣妾只是突然想到永绅夭折那天,弘时看到咱们时那提心吊胆的模样,这会儿皇上过去了,怕是又会让他们心中恐慌,那田氏离生产之日应该也不远了,臣妾担心她为了躲避您,再出什么闪失。”
“她算是个什么东西,”雍正脸又沉了下来,“朕还要躲她不成?”
“臣妾不是那个意思,”云锦赶忙说道,“若只一个田氏,臣妾才不管她呢,只是她现在不是怀着咱们皇家的血脉吗?”说到这儿,云锦摇了摇头,“算了,皇上说的对,万没有叫您回避她的道理,臣妾这就去给您取披风。”
“去叫苏培盛来。”云锦下炕之后,却没先去给雍正取披风,而是走到门边,对在外面侍候的绿语吩咐道。
“苏培盛,”因为要随时听候雍正的吩咐,苏培盛本就离的不远,所以马上就进来了,云锦一边从柜子里往外取披风一边吩咐他道,“皇上要去三阿哥那儿,去把御辇备好了,手炉脚炉也都重新添上炭火。”
“嗻。”苏培盛答应一声,“奴才马上就去准备。”
“还有,”云锦点了点头,又接着说道,“现在天凉,又是快要下雪的样子,一路上你们一定要小心侍候着,到了三阿哥那里,一定要将御辇抬到屋子门口,切莫让皇上着了凉。”
“奴才记下了。”苏培盛行礼答应着。
“好了,去准备吧。”云锦挥手示意苏培盛退出去。
“主子,”这时绿语捧着雍正的朝服走进来,“皇上的朝服已经熨干烫平了。”
“拿来给我,”云锦伸手接过来,展开检查了一遍,然后问雍正道,“皇上,这上面的水印已经看不出来了,您是换上朝服,还是就穿这件常服?”
“就穿这个吧,也别换来换去的了。”雍正挪身到炕边,绿语忙走过去,侍候他穿鞋,云锦则把朝服挂到柜子里,然后又过来帮他系上披风。
“皇上,”云锦边往出送雍正,边关切的对他嘱咐道,“到了弘时那里,您好生跟他讲,弘时是个聪明孩子,不会不明白的,就算是一时转不过那个劲儿来,您也千万不要动气,总要以保重龙体为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