栓子说了一句,便转身进了院子。柳大夫看着那晃动的柴门,眼睛微微一眯,嘴里喃喃自语:
“看来又多了一个变数。”
......
两辆马车离开张家小院不久,一个头戴大红花,身穿大红袄,脸上涂了厚厚一层粉的妇人扬了扬手中的帕子,对老老实实跟在身后的一少年道:
“我说柱子呀,俗话说烂船还有三斤钉呢,你瞧见没,就这么一会,就有两辆马车进出这张家院子了,这张家虽然落魄了,可也不是你能高攀得起的,你若真想娶妻,我王婆子再给你寻摸寻摸?”
王婆子瞥了眼柱子手上提着两只母鸡,一尺棉布,半袋大米,满脸不屑。若不是她和柱子死去的那对父母有些交情,实在不想走这一趟。
张家辉煌的时候,在县城都是数得上的大户,如今虽然家道中落,可是别人怎会愿意把如花似玉的女儿许给一穷二白的乡下穷小子呢。
“王奶奶,三丫......三丫她不嫌弃俺,她家里人也知道我家的情况,但是她们不介意,三丫说过的她们大房的大姐姐当初也是许配给了身无分文的大姐夫。”
柱子虽然有些羞涩,不过言语却肯定。
这傻孩子,张家二房和大房怎能相提并论。王婆子见柱子一脸憧憬幸福的模样,想要规劝的话又咽了回去:
“罢了罢了,一会儿进了门,你看我眼色行事。”
王婆子说完,清了清嗓子,摇起扇子,一扭一摆的走向张家的篱笆小院,人未到,远远的就亮了嗓子:
“哎呦诶,钱大妹子,老姐姐给你道喜来了!”
王婆子进了院子,听到声音的钱氏以及杜氏已经侯在客厅等着了,钱氏在心里嘀咕,她昨日刚放出话去,三丫要说亲,怎么今日就有媒婆上门了。
“钱大妹子,哎呦嘿,几年不见,你是越活越年轻呀,你看看这皮肤水嫩得,这都快赶上那些年轻的媳妇子了。”
钱氏足不出户,上一次王婆子见她还是大房英娘说亲的时候。
“你这张嘴呀,都快要说出花来了。”
女人不管年纪大小,被人称赞自然是心生喜悦的,王婆子就座后,钱氏便让杜氏上茶,看到院子正间站着一人,向王婆子努了努嘴:
“这是你新找的帮手?比上回那个长得俊,就是廋了点。”
王婆子十里八乡都是出了名的,一出马亲事便十有八九能成,所以平日里总带着一两个人打下手。
王婆子嘴角一抽,尴尬的笑了笑:
“大妹子,你瞧着,这小伙怎样?你别看他长得瘦,可是却有一把子好力气,他可是家里的顶梁柱,家里家外都是一把好手。最重要的是小伙知道疼人,你家姑娘若是嫁了她呀,他铁定把她捧在手心里,像眼珠子一样护着,而且呀,他父母早年没了,家里就他说了算,你家孙女一嫁过去,便能当家做主......”
钱氏越听这话越不对,还没回过神来,端茶进来的杜氏脸色立马变了:
“王婆子,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家闺女天仙一样的外貌,就是进宫当娘娘也是配得的,你竟然随便拉了个歪瓜裂枣就敢上门来,你这是要打我们老张家的脸呢!”
杜氏“咣当”一声,把托盘重重的放到供桌上。若不是顾及到王婆子平日里多有威望,她早就拿扫把赶人了。
“哎呦,二郎媳妇,你慢慢听我说,这柱子呀可是个好人才,我们的眼光要放长远一点,不能只看眼前,正所谓......”
对于杜氏的反应,王婆子早就预料到了,刚起身要拉着杜氏说道说道,却被杜氏猛的一下甩了开去:
“王婆子你真当我瞎了不成。”
杜氏愤然指向院中站着的柱子:
“就他一个目不识丁的泥腿子,一辈子只能土里刨食的泥腿子也配‘好人才’这三字,王婆子,你打量我不知道这柱子家什么情况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