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竹轩的身子微微一颤,随即,动作利落的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小瓷瓶,然后递给了薛顶儒,“这药,是假的?”
薛顶儒伸手接过,倒出了一粒,捻碎,先是看了一眼,然后嗅了嗅,“不是假的。”
“那她怎么会怀孕?”他分明是给她吃了的,最初,因为她是云香凝,所以他不想她怀上他的孩子,后来,是因为她中了毒,所以,他不想中毒的她怀上他的孩子,因为,那毒素也会传给下一代的,索性,就不怀的好,这是他理智的决定。
薛顶儒摇摇头,他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王爷,孩子要保住吗?”
燕竹轩的眉皱了皱,“多久了?”
“二十几天,她的反应比较早。”
房间里,阮红伊呆呆的靠在门楣上,从头至尾,她在燕竹轩的怀里一直都没有睡着,她一直都是清醒着的。
她就是想要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呕吐,现在,她知道了,她是真的怀了燕竹轩的孩子。
看他的样子,倒是不想她要孩子的意思,也是这一刻,她才明白他之前给她吃的药丸,原来,就是避孕的药。
也是这时候,她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怀孕,因为,她少吃了半粒,呵呵,只是半粒就让她怀上了,这孩子,来得如此的顽强,如此的意外,让她的手不禁再度落在小腹上,那里面,真的就有一个小生命了吗?
欣喜的想象着那个小家伙的样子,她的心神奇的温软起来。
她要做母亲了,可是她的身体允许吗?
只看着门外两个男人深深皱起的眉,她就知道她这孩子怀得不是时候,也不应该在这个时候怀上。
“王爷,若是不想要,这个时候打掉了会比较容易,也不会很损伤她的身体,不然,孩子越大对她的身体越不好,王爷要早做打算。”
“哼,我倒是想,可是,你看她那样子,心心念念的全都是莫如风,若是这个时候我把她带离莫如风的身边,她一定会恨死了我,薛顶儒,换作是你,你会怎么做?”
“打掉。”略略的迟疑了一下,薛顶儒沉声说道。
“孩子会有问题?”
“若是有解药,她吃了孩子也会没事的,可若是没有解药,那孩子也会中毒,到时候活下来也是个麻烦,那样的孩子将来怎么会有幸福可言呢,只会被病痛折磨的死去活来,到时候,那孩子会恨她生下了他。
身体,沿着门楣缓缓滑下,瘫坐在地板上的时候,阮红伊甚至感觉不到地板的冰凉,这孩子,按照薛顶儒的说法最好是不要生下来,可是,她却怎么舍得呢?
若她真的要死了,这孩子就是她生命的延续。
小厅里静了下来,燕征轩静静的坐在那里,黝黑的眸子悠悠的望着烛光,良久良久,就在阮红伊再也坚持不下去想要爬起来的时候,燕竹轩开口了,淡淡的两个字轻飘飘的飘到她的耳边,“马上去备药,等她醒了,我会亲自喂她服下去。”
那声音不带任何情绪所在,仿佛,即将要给她吃的药不过是要除去她身体里的毒素一样,根本与她和他的孩子无关似的,可是,这孩子真的是他的。
身体颤了又颤,她突然间想那就一辈子都不要醒来最好,这样,她就不用吃药,孩子,就会一直一直的跟她在一起。
踉跄的起身,踉跄的走回到床前,再次躺下,心砰砰的跳动着,因为,她感觉到门开了,感觉到有人走了进来,是燕竹轩,他不要他们的孩子。
可是,她想要。
手被轻轻的握住,暖暖的厚实的手掌包裹着她的。
眼泪,不自觉的就流了出来,滑过眼角,滑过脸颊,滑进唇瓣里,一片咸涩。
一滴。
两滴。
可随即,就有手指落下来轻轻拭去了她眼角的泪,“香凝,你醒了吗?”男声在她的耳边试了试,她一动不动的躺在那里,其实,她一直都是醒着的,但是,她不想醒来,一醒来,孩子就会没有了。
他不要他们的孩子。
虽然,她也知道这样中了毒的身子实在是不适合怀孩子的,可是一想到他说不要时的神情,她还是忍不住的伤心,怎么也是自己的骨肉,不可以,她一定要保住。
紧闭着眼睛,那便,一直都不要醒来。
可是这样的一刻,时间却偏偏走得那么急,那么快了。
阮红伊嗅到了熬药的药香的味道,不久,便有陆成低沉的声音响来,“王爷,要天亮了,她再不醒,若是被莫如风发现她不见就糟糕了。”
“发现就发现,等她吃了药就要坐小月子,也不能回去了,不然,那样的急行军她如何受得了?把她的房间烧了,再放一个替死鬼进去,立刻马上去办。”
阮红伊的心一下子懵了,她为了这孩子以后就再也不能见到莫如风了吗?
天,她只能择其一而选之吗?
为什么不可以孩子与莫如风一起选呢?
可是,她也知道,若是真的坠了胎,她是一定要休息的,即便是没有中毒也不可能那样的随别人一样的急行军。
不,她真的再不能这样躺下去了,她必须要自己亲自去面对,一咬牙,阮红伊缓缓睁开了眼睛,“陆成,别去。”先喊出来的,却是这急急的一句,随即,一手握住了燕竹轩的手,“王爷,别让他去。”
她的小手就那样的软软的握着燕竹轩的,还有她的眼神,带着哀求与渴望。
“你早醒了,是不是?你都知道了,是不是?”冷冽的一双眼睛瞪着她,燕竹轩仿佛要杀人一样。
还是握着他的手,不管他有多气他有多怒,她都不松开,“竹轩,让我回去,好不好?”
“薛顶儒,拿药来。”他却用力的一甩她的手,然后起身,大步的走到门前,“药给我,快点。”
一碗药很快就到了他的手中,黑咻咻的药汁,还没喝就嗅到了一股浓浓的苦味,让她皱起了好看的柳眉,他来了,端着那碗药朝她一步一步走来。
那碗药就是杀人的药,而且还是要杀死她孩子的药。
她心悸了,身子一滚,“扑通”就滚到了地上,第一次的,她要求他,求他放过她的孩子,她跪在了他的面前,“竹轩,放过我,放过孩子,好不好?”
“放过你去跟着莫如风?放过孩子任由你生下来跟别的男人叫父亲?云香凝,你这算盘也打得太精了吧。”燕竹轩嘲讽的看着她,人已经停在了跪坐在地上的阮红伊的面前,一副,要杀人的样子。
是,她是想要生下孩子,她也想要跟莫如风一起,原谅她,她就是这样的贪心呀,眼看着他朝她俯下身来,眼看着那药碗就要碰触到她的唇了,她知道以她的力量她是绝对的斗不过燕竹轩的,一咬牙,她仰头看着他,同时,一手迅速的就拿起了一旁的烛台,烛火摇曳了一下,“扑”,灭了。
仿佛,象是要告诉她她的生命也即将要终结了一样。
药碗的边沿触到了唇上,她手中的烛台也倾倒了,蜡烛掉落在地,露出尖尖的台顶,猛的对准了自己的脑袋,“燕竹轩,你若是要他死,那么,我先死。”那个他,自然是她的孩子,她爱这个孩子,不管他是在怎么样的逆境里溜到她的身体里的,这一刻,她就是认定了想要这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