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皇上视线相信我的,几次找我密谈,可是皇上的态度不能代表这朝廷众臣的态度,怀疑我的人大有人在。”
“这个时候,我要是敢有所动作,那些人的矛头绝对会指向我的,如果能将那些人给找出来你,受点冤枉也是没什么的。”
“可是怕就怕在,我倒了那些人就可以借此彻底独霸朝廷了。那个时候,即使知道了那些人的马脚,也是无可奈何了。”
“所以我和皇上商量了一下,不如将事情交给另外的人来做,这个人选也就是你心心念念的小子了。”
“那小子才华本事我不多说然儿也该知道的,不过得了他这么多年来的放肆,朝廷之中不少人在怕他的同时,也是觉得这是一个不能成大器的人。”
“所以将这事情交给他做再为何时不过了,因为没有人会怀疑他能成事,即使知道了又如何,谁会对一个毛头小子加以戒备不成。”
“这就是我和皇上商量的结果了,自然,这事情是没有和那小子事先打过招呼的,不过我想着,许是今日,他就该找到皇宫去了吧。”
手指交叉放在腿上,谢丞相在说这些的时候,语速均匀儒雅,带着自信的神采,仿佛胜券在握一般的态度,让谢悠然不由得笑了笑。这样神采飞扬的爹爹,她是多久没有看到过了。
“所以说,爹爹,这些都是你和姐夫设计好的,阿宴就是那个倒霉的您推上去的人了。”挑挑眉,谢悠然看着那神色不变的谢丞相,心虚了?
“怎么的,然儿,还没有嫁出去就心疼那个小子了,你这个做闺女的怎么就不心疼心疼我这个爹爹呢?”谢丞相一副失望痛心的样子看着谢悠然。
“爹爹,女儿可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说过这些话了,爹爹您就放心吧,女儿一定站在您这边的,如果阿宴有可以利用的地方,您尽管的利用。”
说的都是谢丞相爱听的,瞬间让他的脸色又恢复了。至于林之宴,她说的是实话,虽然阿宴最近是有些焦急,当是不可否认,阿宴的心情,比往常都要好很多的,他在期待。
对于那些有大智慧的人来说,不是没有施展才华的地方,而是没有一个可以与自己一战的对手,求贤若渴,虽然不恰当,可是也可以用在这里吧。
那些人,那些凌驾于世俗之上的人,都是在渴望着有着一个对手与自己斗上一场,那种为了解开对方的计谋而绞尽脑汁的酣畅淋漓之感,会让他们着迷。
若问为何她也知道,那是因为,她最近也有这种感觉,看着京都渐渐紧张的气氛,她的心,也是激动了起来。
“然儿,你觉得,爹爹我有没有可能是那个朝廷中的奸细?”幽深的眼看着谢悠然,收敛了笑意的谢丞相,身上的气场让人敬畏。
“爹爹,说一句大不敬的话,要是您有那个心,估计这江山早就换主了吧。”歪头,谢悠然没有正面回答。
谢家的底蕴再加上谢家在朝廷甚至在天下的影响力,只要谢家有了想要做主的心思,天下早就天翻地覆了,还会等到如今这样的时候吗。
“的确大不敬。不过我喜欢。”谢丞相笑了笑,脸色瞬间绷不住了,虽然是对皇家不敬的话,可是现在也没有外人,更没有人当真,他不得不承认,听到这句话的心情是不错的。
“然儿,爹爹做到这种程度,没有必要再进一步了,作为臣子,永远都要紧守一句话,有所谓有所不为。”
“有些事情是底线,不可逾越,谢家传下来的家训中,都是言明了,谢家世代,都要做一个忠于君王忠于皇家的臣子。”
“而且然儿,你不觉得做臣子比做皇上更加自由吗。”说到这儿,谢丞相有点得意的指着自己书桌上的那些公文。
“这些东西看着挺多的,只要一想到皇宫中的这些东西比我这里的多上几倍,我的心里,就舒坦了。”这话说的一点都不避讳。
每次早朝之后,他就会第一时间从皇宫中溜走,即使有个别的事情需要单独和皇上说,也是每次才说完之后趁着皇上深思的时候离开了,为的就不不想被皇上抓去看这些公文。
虽然在这一点上,皇上是对他非常的不满,不可也是对他不可奈何的很,谁让皇上每次都不能逮住他呢,技术有待长进。
“爹爹,你这些话姐夫知道吗?”谢悠然看着那成堆的文件,在想想爹爹形容的姐夫那边的,忍不住笑了出来。
从这一点来说,的确是做臣子的必做皇上的好,最起码的不用没日没夜的处理这些东西,不过这种理由要是被那些觊觎皇位的人知道了,恐怕会笑死吧。
在他们看来,只要成为了皇上,掌握了这世间臣民的生杀大权,这点小事,他们根本不会放在眼里的吧。
“只要然然你不说,皇上就绝对的不会知道,你放心。”一把将谢悠然拉到了自己的这边,谢丞相笑得像只狐狸,引得了谢悠然也跟着附和的笑着。
“好了,说正事了,然儿,你实话告诉为父,你是不是也准备插手了?”既然那小子都开口了然儿没有坐视不理的道理在。
而且然儿的性子他也知道,自己拘束了她这么多年,即使没有什么不满,也是不想错过这次的机会的吧。
“爹爹,我知道分寸。”谢悠然眼神闪过光芒,看着悠远的窗外,是的,她这话就表明了她会插手。
不过她也会像是她说的那样,有分寸的插手,如果谢家暂时不适合卷入这些事情中,那就不让那些人知道就是了。
她可只是一个弱女子,即使在京都中她声名远播,大部分播的也是她的容貌和才艺方面的,至于玩弄这些阴谋诡计的事情,估计谁都没有将她放在眼里吧。
一个女子,在强大,也不能和男儿相比,这些事留在这个时代大部分男子心中根深蒂固的想法,只要她不去动摇这些根本,那些人永远不用相信她是那些可以左右一个王朝大局的人。
“唉,罢了罢了,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了,这些年来一直委屈你了。”袖袍轻甩,谢丞相走到谢悠然的身边,大掌抚上了谢悠然的头。
曾经那个只到他的膝盖处却缠着他教授一些同龄男子都不一定能懂的东西的时候,他就知道了,自己这个女儿不一般。
如果说大女儿的存在是女子中的典范让那些女子竞相模仿的对象的话,那他这个小女儿的眼光,已经超越了男女的界限,她所思考的事情,是许多男子都不一定能想到的。
这也是他为何这些年来一直不愿意让她出现在人前,这样一个早慧的女子,在还不能控制自己,伪装自己的时候,是很容易被一些有心人识破从而利用的。
现在,他的闺女也都长大了,明辨是非的能力都有了,或许,他该选择放手让她去自由的飞翔,她有着属于她自己的天空。
无论她可以走的多远,都一辈子是他的女儿,他会在她的身后看着经由自己一手教导出来的出色女儿,会走到多远的地方。谢丞相看着谢悠然的头发,有些感慨。
“委屈?不,不会,爹爹,要是没有您,或许就没有今日的我。”谢悠然摇头,微微闭起眼睛,感受着父亲手掌的温度,这个动作,已经很久没有了。
“有你这么一句话,为夫多年来的苦心,都是没有白费了,接下来的事情,然儿,你要听好了。”
重新摸了摸谢悠然的头,谢丞相带着些许的遗憾放开手。女儿长大了,即使是父女,有些事情也不是能经常做了。
“爹爹您请说,悠然听着!”坐正身子,等待着那坐回椅子上的谢丞相说话。
“当年那份诏书里面的内容,就是册立如今的铭王为太子的诏书,那时候,先皇病重,只要不涉及当今圣上的事情,先皇后都不会插手,所以后宫之中,太妃当道。”
“因为与先皇之间没有了情分,即使先皇病重,先皇后也只是处于礼节的去看了几次,而太妃却是一直在照顾着先皇。”
“后时先皇的病已经重到连床都下不去了,即使吃饭洗漱如厕,有必须有人帮助才行,先皇是皇帝的同时也是一个人。”
“所以那个时候的先皇和普通病的人没有什么区别,脾气暴躁,动不动就打人,偶尔身体痛的厉害的时候都会杖杀那些让他不如意的宫人。”
“即使面对这样的先皇,太妃也是一直陪在先皇的身边不离不弃,即使面对先皇的打骂,太妃也没有离开一步。”
“在先皇离去的前几日,先皇单独的召见了太妃,过了许久,那一脸憔悴的进去的太妃却是带着一种复杂的感情出来了。”
“而知道发生的事情的那些伺候的宫太监,事后都被先皇亲自封了口,不老实的直接秘密处死,所以那个时候许多人都知道发生了什么,却无人得知。”
“后来临终前一日,先皇召见了为父,和为父说了许多曾经的事情,感谢为父对璟家天下的鞠躬尽瘁,以及希望为父好好的辅佐下一代的皇上。”
“说到了最后,为父能感觉到先皇似乎还是有什么事情需要吩咐为父,却是始终没有开口,只是让为父好好保护当今圣上之后,就让为父退下了。”
“当夜,先皇的宫殿中灯火一夜为止,到了初晓十分,第一缕阳光照到金銮殿的屋顶上时,皇宫中敲响了丧钟,先皇仙逝了。”
“之后的事情,就是关于皇位的争夺了,那个曾经似乎深爱先皇的太妃,在先皇仙逝之后,连先皇的头七都没有等到,就开始皇宫中的又一场战争。”
“先皇后对一个无情无义的丈夫的丧礼,更是不在意,那是还是为父和当今圣上一起办的,很是仓促的,先皇就葬入皇陵之中了。”
“后来的事情,你也知道了,因为有为父站在先皇后这边,最后的帝位还是落到了正统的太子身上,太妃被迫撤离京都,到五台山清修。”
“本该这样结束的事情却又起了波折,当大局定下之后,先皇后的身体状况急转直下,不过半个月的功夫,先皇后的身体就虚弱到连饭都吃不下了。”
“民间的人都说那是因为先皇后对先皇的感情太深,先皇走了先皇后十分的想念先皇,要下去陪先皇了。”
“其实,先皇后的身体在很久之前就不大好了,只不过是因为还有事情没有完成,一直强迫着自己撑着那一口气而已。”
“当心愿完成,再也没有人能威胁到先皇后的孩儿之时,那口支撑的气也就下去了,积累了许久的病,一下子爆发,先皇后的身体,已经到了极限了。”
“很快的,先皇后就病入膏肓了,整日的躺在床上,靠着那些珍贵的药材吊着性命,即使皇上想要医治,心已经死了的先皇后,也是无药可医了。”
“再次的,在皇宫中办过一场婚礼不过一个月的时间后,丧钟再次敲响了,先皇后也离开了。只是然儿你知道吗,先皇后在临时之前的晚上,同样召见了为父和皇上。”
“第一,先皇后说等她死了之后,不要将她与先皇合葬,她这辈子最后悔的就是做了先皇的妻子,所以死后,请放她自由。”
“对于自己爱护到极致的母后的请求,皇上没有拒绝,按照先皇后的意思,在其死后,空棺入了皇陵。”
“而真正的尸体则是火葬了,之后的骨灰被皇上从那皇宫中唯一的一座九层塔上,撒了下去,随风飘得很远。算是完成了先皇后的遗愿。”
“同时,先皇后还告知了我们一件事情,先皇临终之前曾秘密召见了先皇后,这件事情除了先皇和先皇后两人之外,没有第三人知道。”
“当时,先皇告知先皇后的就是说自己给了太妃一份诏书,里面的内容是重新册立太子的,为的是感太妃不离不弃之恩。”
“先皇后说的很仔细,说那个时候已经有些不清楚的先皇拉着先皇后的手,诉说着自己曾经是多么的爱着先皇后,却终究抵不住那些诱惑负了皇后,导致在最后的时候,先皇后对他的心中,也只剩下恨意。”
“同时,也让先皇后不用担心有人会抢夺太子的帝位,因为先皇曾经承诺过先皇后,帝位一定是他和她的孩子的。”
“先皇觉得,既然自己已经负了先皇后了,那么不能一件承诺的事情都没有做到,所以这也是先皇为何在最后的一段时光中,也没有松口将帝位传给铭王的原因。”
“先皇说,诏书是为了感恩,但是不会影响太子的帝位,因为诏书之上,没有加盖玉玺,这种程度的诏书,即使是他的亲笔,也必须加盖玉玺才能生效。”
“那个时候太妃从先皇那里出来之后复杂的表情也是能理解的了,明明一切就近在眼前,却终究隔了一道无法逾越的墙。”
“得知这一切的先皇后,没有原谅先皇,只是什么都没有说的回了自己的寝宫,但是一个做母亲的人,是不允许有任何东西可以危害到自己孩儿的。”
“那诏书,即使没有被加盖玉玺,也是不能存在这世界上东西,所以先皇后在太妃逃离京都的路上,瞒着皇上,派出了杀手,杀了太妃,以及,抢夺诏书。”
“哪里想到,太妃如此的命大,即使这样也是没有死,不过诏书还是得手了,就在将诏书带回京都先皇后准备亲手销毁的时候,送诏书的人连带着诏书一起失踪了。”
“之后先皇后也是依旧派人去打听过,诏书却是蒸发在人间了一样,一点痕迹都没有了,而先皇后的身体已经到了最后的时候,没有精力去做这些事情了,所以告知了为父和皇上。”
“至于后来怎么做,是继续追查直到诏书彻底的消失,还是就此放手,先皇后都交给了皇上处理,再交代一些事情之后,先皇后就将我们赶了出来。”
“不过是一个时辰,丧钟响起了,年轻的帝王,失去父亲不过一个月的时间又失去了母亲,即使眼睛红肿着,泪水在脸上肆意,帝王却是吩咐我,不要在追查下去了。”
“上一辈子的恩恩怨怨他不想留到下一辈的解决,所以,就这样吧,如今天下是他的了,帝王的宝座也是他的,让这一切,就停留在这个时候就行了。”
“上面的是帝王的原话,为父也就没有追查下去了,就当做完全的不知道这件事情,直到最近诏书又在京都出现。”
说的有些口干舌燥的谢丞相端起茶盏喝了一口,然后手指点着杯壁,沉默了下去,一直静静听着的谢悠然,神色复杂难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