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噩梦惊醒的黑二姑再也无法入眠,她索性起了床,将肥大的新婚礼服换下,换上了一身大红的紧身衣裤。
俗话说,佛靠金装,人靠衣裳。这身衣服很是合身,裁缝的巧手技艺在这身衣裤上一览无余。即使身材略显丰腴富态的黑二姑,穿上这一身衣裤,也丝毫看不出异常。晃眼一看,还有几分娇艳可人的韵味。她来到方桌旁边坐下,喝了点茶水,定了定心神。
这时,丈夫富贵翻了个身,睡眼惺忪的大呼口渴,黑二姑倒了一杯还有些余温的茶水,醉意正浓的富贵头也没抬,大口喝下了茶水,然后一骨碌躺在床上,继续大睡。不长时间,丈夫的鼾声再次均匀有力的传入了耳中。
黑二姑摇了摇头,心下思忖,这个洞房之夜过的真是不寻常啊。等到丈夫醒来,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态度,还有刚才那个奇怪骇人的梦境,直到现在自己仍然心有余悸。那梦中的情形,就像真实发生的事情一样,清晰的浮现在眼前。
坐了不一会儿,远处传来了五更天的打更声。按照我们现在的钟点,已经凌晨三点多了。
此刻,黑二姑睡意全消,她心事重重,心神不宁的站起身来,顺手拿起了剪刀,将红烛上面长长的灯花剪掉。然后就在房间内轻轻的来回踱着步,这些年来的许多往事似乎一下子涌上了心头,自己感觉心情压抑,烦闷的很。
她多想和姐姐,和娘说一说心中的困惑,排解一下内心的烦闷。但是,这是在李府,自己已经是李府的少夫人,是丈夫富贵的新媳妇,想要回趟娘家,也不是那么容易的。更何况是大婚刚过门一天的新媳妇,怎么能由着自己的性子,说来就来,说走就走呢?
在巨大的焦灼和不安中,黑二姑也不知自己究竟在房间内走了多少个来回,她能感觉到,自己的心绪不宁,在她稍微停顿的时候,还能听到自己砰砰的心跳声。
最是寂寞人无助,
困扰更把忧烦添。
纵然绫罗与绸缎,
芳心难安梦不甜。
可以说,嫁入豪门的黑二姑芳心也曾暗动过,甚至还有对未来的些许期许和美好憧憬,但是面对此情此景,她感觉浑身无力,心乱如麻,思来想去也理不出个头绪。
就在不知不觉之间,窗外的天色已经开始蒙蒙亮了。这时,门环轻轻的响动了几声,黑二姑上前开门,丫鬟秋菊端着饭盒走了进来。秋菊给夫人请安已毕,收拾了桌上的吃碟和茶水,低头向夫人道了个万福,就回转身退下了。
黑二姑打开食盒看去,盒內是四碟精致的菜肴,还有一壶热茶和几样点心,她重新扣好盒子,小心的用毛巾盖好,然后坐等丈夫醒来。
约莫着过了半个时辰的光景,富贵才从昏睡中醒来。他站起身来,昨晚的酒意还没有完全消退,身子还有些趔趄。黑二姑赶紧上前搀扶,顺便端起一杯茶水让丈夫漱口。富贵接过茶水漱口,转头看看身边搀扶的人,发现不是贴身的小厮和丫鬟,而是黑二姑,他不禁怒上心头,气的将漱口水喷洒了一片,黑二姑的脸上、身上都落满了水滴。
黑二姑看到丈夫还没有完全醒酒,她和颜悦色的劝说着丈夫,消消火气,坐下来安静一下,喝杯水,吃点东西。
连日来的气愤和压抑,使富贵心里极度不痛快。他余怒未消,气冲冲的坐在了床上。带着怨气和怒气,开口问道:
“你就是黑二姑。”
“是的,夫君,村里人都这么叫我,你要是愿意,也可以这么叫我。”
“你走吧,这里不属于你,这个家不喜欢你。”
“夫君,你叫我去哪里?我能走到哪里?”
“这我不管,我也不想管。总之,我不想看到你。”
听到这话,黑二姑心里来气了,是你们李府主动上门提的亲,还真是你们用八抬大轿把老娘抬进李府的,现在怎么就翻脸不认人。但是在那个年代,旧社会的封建时代,讲究三纲五常,夫为妻纲,男尊女卑,丈夫的话对妻子来讲,就如同圣旨一般。
旧社会的妇女,大多数没有什么地位可言。很多男性都是把女人作为自己的附庸,召之即来挥之即去。更有甚者,有的男人,还有家庭暴力,动辄打骂,休妻更是旧社会的顽疾。
那个年代,男人讲究三妻四妾,对女人却要求三从四德。古往今来,出现过很多的贞洁烈女,她们把自己的青春徒然消耗,最后挣得到的,只是个虚名,某某人被州府县道命名为贞洁烈女,还有经过逐级上报批准,立贞节牌坊的,对家族乃至整个村庄,都是一种荣耀。但不得不说,这种事对于女人,是一种变相的摧残,更是一种扭曲心灵的枷锁,也是旧社会束缚妇女的致命桎梏。
虽然心里极不情愿,甚至很生气,很无奈,但是黑二姑还是拼命压抑着自己的情绪,尽量把话说的婉转一些,避免进一步刺激了富贵,伤了丈夫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