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二姑一方面对道人的最后那一句欲言又止的话语陷入了思索,另一方面又对道人所讲的自己的身世、出嫁前后境况、儿女以及今后的运势等等说辞,心里震惊不已。
对方从未见过自己,只是今天在南皮台会上偶然相遇,萍水相逢,也可谓一面之缘,但是对方仅仅通过相面、看手相等几个简单的动作,就对自己的身家诸事如数家珍,不可谓不准。
虽然道人所讲的自己命里担着二男一女,以及今后的家庭、丈夫运势等方面暂时还无从考证,但是仅仅从道人所讲的出嫁前和出嫁后的情形,就足以令人心惊,堪称神仙再世,道士所言在自己身上几乎句句得到验证。看来,这个道人绝不是寻常之人。
想到这里,对道长所言,她未置可否,起身挑开门帘,低声唤秋菊进来,从褡裢里面取出纹银二十两放在道人面前的桌子上。饶是道人经多见广,见面前的妇人一下出手二十两雪花白银,心里也是惊奇不已,但是仍然云淡风轻,举重若轻一般,兀自面色如常,手摇拂尘,优哉游哉。
黑二姑看在眼里,又是惊叹道人的心志坚定,面对这两锭二十两雪花白银,竟然镇定如常,波澜不惊,单是这份定力,就不是寻常人能做到的。
这时,就见那道长站起身来,用手中拂尘将两锭大银往前推了一推,正色言道:“女施主,这酬劳,未免太重了吧?”
“道长请勿推却,此乃道长应得之卦资,区区二十两纹银,算不得重,等日后再有机会当面领教,还要重重酬谢,这二十两银子,还请笑纳。”
那道人见黑二姑出于至诚,一番推让无果,于是不再推脱,只得悉数收下。
黑二姑想了想,再次问道:
“敢问道长,最近一段时日,可在寿光小地盘旋几日?”
道人听了,不假思索,欣然说道:
“单等这三月二十八庙会结束,我再在咱们县内四处游历一番,等到四月十三官庄会结束以后再做考虑。”
“奥,请问道长,再过几日就是斟东灌城里大集,道长是否有闲暇屈尊赴斟灌集市?”
“嗯好,夫人此言正中我意,其实贫道此前说过,最近一段时日,亦想赶赴斟灌古国一探究竟,数日后便可成行。”
“好的,道长,容当日后有缘再会。”黑二姑说罢,躬身给道长道个万福,与秋菊一同从凉棚中走了出来。
“且慢,二位女施主,贫道还有几言相赠,请稍等片刻。”那道人看到黑二姑和秋菊转身便走,于是出声挽留。随即在案几上铺开纸张,调好浓墨,拿起毛笔,略略沉吟,约莫着有半盏茶的工夫,便笔走游龙、龙飞凤舞一般,在那纸上刷刷点点,顷刻之间,两张短篇箴言一挥而就。
那道人待墨迹略一晾干,便分别递到黑二姑和秋菊手里,并无他话,只是手甩拂尘,笑而不语。
二人来不及细看,只是小心收好信笺,重新谢过道长,携手出了棚子。
看到两人一同走出来,围观的人群不明就里,其中就有人纷纷攘攘,有的还发出嘘声。原来是黑二姑和秋菊这一前一后的进来出去,道长给二人算命看相,也耽误了不少时间,按照现在的钟点,约莫着也有半个小时之多,围观众人心内焦躁不已。有的散去,有的仍然驻足等候。
如今看到两个女人从棚内走出,那道人又随后走了出来,众人越发好奇,这才七嘴八舌,交头接耳,吵了一个不亦乐乎。看到众人闲谈议论,黑二姑拉着秋菊乘乱快步挤出了人群,再紧走了几步,方离着那道人的卦摊远了一些,耳中的聒噪之音这才消停。
等走到人群略少的僻静之处,黑二姑才招呼秋菊稍微休息片刻。此时,二人方各自掏出那道人所赠信笺仔细观瞧。不看则已,这仔细看来,黑二姑和秋菊又是一番啧啧称奇,暗道这道人的确不是一般的高人。
那道人给黑二姑的信笺上面,赫然是四句话,似诗非诗,如同偈语一般,信笺内容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