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后,正是城里赶大集的日子。这里逢五排十,每间隔五天一个大集,是当地远近闻名的集市,周围四邻八庄、甚至有些隔着几十里地的行商铺户,都早早的来到集市上占位,来此赶集的乡间百姓更是摩肩接踵,拥挤不动。
这一天清晨,早上醒来,依然是秋菊早早的候着,听闻少夫人醒来,秋菊敲门进屋,伺候夫人穿着好中衣,接着又取过一小碟青盐和一截一端碎好的柳枝。刚嫁入李府的时候,黑二姑对这种刷牙漱口的方式还极不适应。往常在娘家的时候,早上起来或者饭后,也只是用清水漱漱口而已。穷苦人家,能填饱肚子就算不错了,哪有那么多的讲究。
等到漱口洗脸完成,秋菊手拿木梳,精心为少夫人梳理着一头浓黑的长发。黑二姑的头发浓密,发质极好,不用涂抹头油就乌黑发亮,惹得很多人羡慕不已。梳好了头发,挽起了发髻,别上一只小巧玲珑的金簪,秋菊又取过一只红宝石步摇。这只步摇是春节前少爷回家时带给夫人的礼物,红彤彤的宝石,宛如鸟卵,红色欲滴,晶莹剔透,一看就知道价值不菲。
在中衣外面,秋菊又帮着夫人取过一身宝蓝色的绸缎旗袍,外面穿上银色坎肩,整个人瞬间显得神采奕奕。
等到梳理已毕,仆人已经将早餐送进房间。黑二姑用过了早膳,边喝着水,边和秋菊闲聊着,就看到李忠兴冲冲的从外面进来。
“夫人,好消息,刚才去集市上看了,那个算命的道人已经来了。”李忠恭敬的说。
“没有看错吧?”
“不会的,夫人,那道士的算命幌子上写的明白,终南绝学,俺看清楚了。”
“好,秋菊,李忠,咱们收拾一下,接着去集市上。不过要悄悄的,先不要惊动道人,等看看再说。”黑二姑吩咐道。
府上离着集市不远,为了低调行事,这次黑二姑没让人动用车马,只是叮嘱李忠等会让仆从套上车马,去集市头上等着,准备把那道人迎来家中作客。李忠赶紧答应并做了安排。
就这样,主仆三人徒步往集市走去。一路上,经常可见前往集市赶集的人群,或男或女,或老或少,他们三个一伙。五个一帮,一路有说有笑的走着。
城里大集不知始于那朝那代,经过多年来的繁衍,集市不断扩大,不仅是整个宽阔的东西大街,还有数条南北街巷,都挤满了做买做卖的人群。
这城里两侧的房屋,大多是明朝遗留下来的建筑,自满清入关以后,虽然历经多年征战和炮火侵袭,但是依然完好无损。时至清末,也只是个别地方加以修缮,除了有些掉色、斑驳陆离的柱子和大门,从那些造型独特、构建精美的檐角和山脊,还能看出古代匠人的聪明智慧。
黑二姑带着两人走不多时,李忠用手一指,果然在东西大街与南北街巷的交叉,一个非常繁华的路口,就看到了那道人的摊位和招牌幌子。
黑二姑示意李忠和秋菊噤声,三人悄悄的来到人群边上,选了一处不被道人看到的角落,静静的观察。彼时,集市上人来人往,非常热闹。旧社会的农村,相信占卜抽帖算命的群体不在少数,黑二姑看到,有很多人来到道人的摊子前面,来时大多面有难色,但是经过道人的卜算和讲解,俱都满意而归。不得不说,这道人有其独到之处了。
心里面正想着,从东面来了一位中年男子,目光焦灼,直奔卦摊而来。等到在马扎上坐定,就着急的说:“道长,快给俺算一算,家里养的一群鸡不见了,怎么也找不到,老婆子一大早就和俺吵起来了。赶巧了今天是咱城里大集,这不,俺赶紧来集市上找个算卦的问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