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情生出太多变故,他还没能腾出那份精力派人去理会马盖三那蠢货死活,一时也答不上。
袁大郎眼冒凶光:“阿德,让人去查查二当家现在何处?为什么没有动手杀人?”
“是。”一旁的随从矮胖彪汉应一声,立马跑开去办。
袁石子沉默,垂着眸光,眼睫遮掩住了所有的流转情愫,让人看不透他此时又在盘算些什么。袁大郎盯着他发了一会愣,事已至此,无非你死我亡的选择了,干强盗这一行,良心正义这些是最要不得的,袁大郎压下了心底翻涌的一丝丝愧疚感,吩咐道:“石子,屠村案,就交给你去办了。”
“这……这若是办成了……”袁石子有些支吾,眸光闪烁着贪婪的精光。
“跟了我这些年,你有几斤几两的本事,我都看在眼里,这事儿要是办成了,许你洞头寨三当家的地位。”袁大郎拍了拍袁石子的肩膀,这些年他刻意扶了头脑简单的马盖三当了二当家,用马盖三把心机颇多的袁石子压制的死死地,袁石子这才肯尽心尽力的替他筹谋献计。
不就图个越爬越高么?
袁大郎这次便大方许了这个承诺,心底也明白,这袁石子若是爬上了三当家的位置,迟早也会化身成洞头寨三寨主“王狗”那一般的白眼狼,到时候,就转换成了,他跟袁石子之间的战场了。
这条路,似一条不归路,一步错,步步都要为错误来自救。
袁大郎仰起头,望着那苍穹间掠过,停落在树梢上叽叽喳喳的鸟雀,心生几分艳羡,几分惆怅。
若当日,阻止王狗杀王古四的计谋,又是怎样一番光景?
回不去了。
全都回不去了。
袁大郎摇了摇头,背着手,习惯性地朝着寨中议事厅方向走去。
树底下几名顽劣孩童拿弹弓弹飞几颗石头,树枝嗖嗖响动,有几只鸟雀争相飞掠而出。
凭栏而立的马大娘,惆怅的望着那几只逃命一般自顾不暇的鸟雀东南西北各自飞掠,感叹道:“这当鸟雀不容易,这当人子女的,也不容易。”
“阿娘。”马盖三一脸惭愧的跪倒地上,不敢正视马大娘望来的忧伤目光。
“那你真舍得对那丫头下手吗?”马大娘声音平缓的问他。
“我……她背叛了我……我杀她是应该的。”马盖三咬紧牙关,愤愤道。
马大娘幽幽叹气:“既然要杀,为什么不干脆一些?也好让那丫头黄泉路上走在她阿爹跟前,也免得叫她回去伤心一场。你做事怎么这般优柔寡断?”
“阿娘不怪我?”马盖三诧异的仰起下巴,怔怔的望着马大娘。
“巢覆卵破,丫头迟早是要惹来一场追杀的,死在你手上,好歹能死得干脆利落些,少去几分痛苦。”马大娘道,“死在旁人手上,好的也就罢了,歹毒的,瞧着丫头有几分姿色,少不了要对丫头尽情羞辱一番了。”
这种事,在强盗堆里常有发生,都是一堆把命系在腰带上的亡命徒,一百个强盗里,不图美色的,恐怕就那么罕见的一两个吧?
想到她夫君刚走那几年,多少男人欺她俩孤儿寡母?马大娘眼底透出冰碴子寒意,若不是她性子刚,马盖三打架又是出了名的狠,早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头去了。
“这事不管了,我们接着启程去长安吧。”马大娘吩咐道。
马盖三犹豫不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