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

柳瑞对和风吩咐道。

和风搀扶着身体发软的柳瑞，一路朝着院子，缓步走去。

“我害怕。”柳瑞第一回在人前示弱。

和风停住脚步，同情的看向柳瑞。

太子妃可怜。

可一个下人又有什么办法呢？

和风心塞。

“走吧。”柳瑞又轻声催促道。

她自己已经走不动了，越是靠近有太子李钰的地方，柳瑞越是感到心虚，手脚发软，像是大病了一场需要转移地方去休息一段时日才能好转。

无论柳瑞是否情愿，她们主仆二人已经走到了院子门口。

有女子银铃一般的笑声从里头传了出来，这声音除了太子近来最宠爱的柳如玉，还会是何人呢？

“太子，姐姐这院子，可比妾那边好得多了。”柳如玉娇声低柔道。

“太子妃的院子，自然是要气派富贵一些的。”太子李钰笑道。

柳如玉脚下步子滞住，像是不认识太子李钰，举目飞快地逡巡了一眼太子李钰笑意盈盈的俊脸，什么时候太子也会开始替太子妃说话了？上一次太子受伤的时候，柳如玉犹记得太子愤怒的用药碗去砸柳瑞，呵斥柳瑞滚，还当众对柳如玉承诺道，等柳瑞死了，太子妃就是她柳如玉了。

这才过了多久，就变卦了？

柳如玉心生委屈，轻移莲步，绕到了太子李钰身旁，亲昵的环住了太子李钰的脖颈，这时候柳如玉也不要面子了，当着一众奴婢的面，对太子李钰撒娇起来。

太子李钰就顺手将柳如玉揽入了怀里，摆放在膝盖上坐着，柳如玉搂着太子李钰的脖颈，腻在太子李钰的怀里，李钰身上袍子熏得龙涎香的味道，有种独特的甘甜土质香味，这种香料极为名贵，也代表着一种地位尊贵，柳如玉是着迷这种香料的贵气的。

“拜见太子。”柳瑞带着和风走进来，对那边一对亲昵的男女，施礼道。

“去哪了？”太子李钰噙着笑问道。

这一刻的太子李钰，对柳瑞而言，是陌生的。

记忆中，李钰的脸孔，都是凶神恶煞的。

柳瑞垂下眼睫，毕恭毕敬道：“去观音庙上香。”

“求子嗣？”太子李钰笑道。

声音中透着一份揶揄。

柳瑞心跳慌乱，觉得反常必有妖，柳瑞也没有胆量再去瞧一眼太子李钰的面容。

“是。”柳瑞道。

李钰是一脸满意的，眼光含笑，沉沉的看着柳瑞。

他本打算开口，说一句，既然你这么想要子嗣，我今夜就留宿在你这儿。

只是有人多话，先一步截了他开口契机。

偏偏是他宠爱的柳如玉，太子李钰就消了脾气。

柳如玉道：“姐姐，你是为你一人求子嗣呢，还是为妹妹也一并求了子嗣？”

太子李钰哈哈大笑，抬手摸了一把柳如玉的脸颊，“平日里宠的你还不够么？脸皮子厚的，都不害臊了。”

柳如玉惯会对太子李钰撒娇。

太子李钰拿柳如玉没了法子，夜里也是在柳如玉屋里留宿的。

眼瞅着柳如玉不好好走，太子李钰也纵容柳如玉，将她抱在怀里，看起来很轻松的踏出院子离开了此地。

等他们消失了。

等到太子李钰带来的一场热闹全都散去了。

柳瑞才彻底放松下来，斜倚着柱子，额头上的汗水让远处的风一刮干透了，才不再涔落出来。

柳瑞吩咐道：“去安排沐浴。”

和风退了下去，着手去办此事。往日都是和风无人可使唤，粗使杂活都无奈的一人揽下，今日几个女婢都争先围拢过来，要替和风来办成此事。

柳瑞泡在温热的水桶子内，人才彻底放松下来。

想着今日跟王欢欢见的那一面，柳瑞用双手交叠着趴在桶沿边，险些睡了过去。

和风瞧见水凉了，唤了几遍，才将柳瑞伺候着更衣去了榻上安睡。

天色已黑了。

和风转身去掌一盏灯火过来。

柔和的灯火光芒映衬得和风面孔柔和秀丽，也是一位难得的美人儿。

柳瑞握住了和风的手。

“和风，将来我若是不在了，你可怎么办？”柳瑞声音低落的响了起来。

和风从未想过这个可能。

女人这一辈子，嫁了一处地方，就算再不顺心随意，也恐怕要长长久久的待下去吧？

能逃得哪去？

和风原本念头是以为柳瑞说她将来离开了太子府，可转念一想，和风惊出了一身冷汗，“太子妃，可不许你干傻事！这太子府，奴婢陪着你熬下去！”

柳瑞坐起身，搂抱住了和风。

“对不起了。”柳瑞心知将来若是逃离太子府，柳瑞是无法带走的，“对不起——”

柳瑞一遍又一遍的道歉着。

和风叹息，抚拍着主子柳瑞的背，在和风心中主仆观念很重，但和风心里更是把柳瑞当成姐姐来看待的。

“跟奴婢有什么好道歉的？”和风道，“将来太子妃若是不在了，奴婢也会随着一块去的。”

柳瑞落下两行泪，低低道:“不会的，我一定会想办法，带着你的。”

和风不知道柳瑞在低低喃喃着什么，但是柳瑞的话，让她感到了一阵安心。

夜里，主仆二人如同柳瑞未出嫁时候一样，挤睡在一张榻上，彼此悄声说着悄悄话，以及对未来的美好憧憬，夜很漫长，二人却睡不着觉，一人欣喜于今日王欢欢的承诺，往后有一日能离开这里；另一人欣喜于太子妃得到了太子的正眼相待，往后能在太子府上扬眉吐气。

……

柳如玉夜里发梦，梦见了太子李钰对她冷眼相待，梦醒后，太子李钰犹睡在她的身侧，用一只手压着她的腰肢，柳如玉不敢动，怕一动，太子要惊醒了，又得去书房忙碌他的各种正事，柳如玉静静的看着太子李钰，她从前是偏爱饶啸那类的沉稳温煦的男子，而不是太子这般乖戾嚣张的男子的。

可如今，竟是性命相系，容不得她半分马虎对待。

柳如玉看着太子李钰，看得久了便有些痴了，她从李钰脸上看到了权势名利，看到荣华富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