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一个真正笑得开心的,是金宝,一张涂满胭脂的方脸笑得粉都快抖掉了,哈哈哈,太好玩了,早知如此,当初就该这般玩的。
两人正相互交换着虚情假意的关怀和体谅,听到隔壁东房周天白的怒吼声,“你这个贱人,居然敢毒害小娘子!”
紧接着听到一声“啪”的脆响,然后是欣儿低声的抽泣、香雪声震十里的嚎叫,“反了反了,一个初进府的下人,居然敢动手打我,大官人啊,你得给香雪做主啊......”
李婉儿没想到自己这边是文戏,隔壁居然是武戏了,一上来就这么刺激的吗?
金宝笑得更开心了,嘴角都快咧到后脑勺了,不用说了,肯定又是他在中间蹿火的。
两人也顾不得再飙演技了,三两步跨到隔壁东房,一见这样子,李婉儿也傻眼了,西门羽,你们家真的太热闹了。
周天白一手扶着哭得死去活来的欣儿姑娘,这不奇怪,反正欣儿自从嫁给西门羽以来的常态动作都是在哭,唯一的区别就是大哭、中哭还是小哭罢了。
有时候还挺佩服欣儿的,哪儿来的这么多眼泪啊,也算是某种意义上的天赋异禀了。
周天白一手扶着欣儿姑娘,另一只手上端了一个中碗,面上因激怒而涨得通红。
地上倒着一身鹅黄衫裙的香雪,此刻右手捂住自己的脸,歪的姿势倒是挺好看的,如果忽略掉她哭天抢地的声声哀嚎。
看到一群人都围了上来,周天白先告状了,“大官人,当日你娶欣儿作小娘子,可是答应了要护她一生平安的,可这贱人......”
香雪原本还哭天抢地地哀嚎,一看到西门羽抬脚进来了,声音立刻就变得柔弱无力了,匍匐着拽住西门羽的衫角,“大官人,你看看香雪啊,你看看香雪......”
要说香雪也是个实力派演员啊,方才嚎得震天响,其实眼泪没一滴,这会儿凄凄婉婉地拽着西门羽的衫角,两行清泪顺着......一边光滑嫩白一边肿胀五指的脸蛋滑了下来。
别说西门羽了,就是李婉儿看了,都觉得香雪实在太可怜了。
毕竟香雪哭得有美感多了,这就是传说中的梨花带泪令人怜爱啊。
可周天白不给她这个机会表演了,“贱人,你给欣儿小娘子送的这是什么?你说!”
说完,轻轻将欣儿扶坐在椅子上,将手上中碗往西门羽眼前一伸,“大官人,看看香雪这贱人给欣儿送的什么?”
这还用说吗?
投毒这事,西门羽做得还少吗?驾轻就熟的事,一眼就瞧出这中碗里放了百枯草,废话,绿不拉几的两根可疑野草漂在上面,你说谁会相信这是补药?
没错,百枯草也是上次想毒杀李婉儿没用完的,金宝买的,自己花的钱。
现在香雪拿来继续用,还真是一点不浪费啊。
李婉儿瞟了一眼西门羽,这眼神的内容可真丰富啊。
现在西门羽完全能体会李婉儿当初看到自己端了各种放了明晃晃毒药的汤水前来投毒的心情了,这么蠢的事,你也能做?
可是,当初自己做了,算蠢事,现在香雪做了......唉,不能这么说。
香雪哭得相当有技巧,西门羽十分想维护她,“天白......”
只要涉及欣儿的事,周天白就是个没脑子,“大官人,今日这事要么就是香雪这贱人将这碗毒药喝下去,要么,我要报官!”
西门羽吓了一跳,别介啊,怎么一个个脾气这么大呢?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啊,香雪又不是故意的,你这么说就不对了啊。
金宝在后面眼睛都发亮了。
“天白,你说完了没有?如果说完了,换我来说两句?”
西门羽倒是挺沉得住气的,一边说还一边将哭得肝肠寸断的香雪提溜起来了,果然怜香惜玉啊。
周天白几乎将中碗塞进西门羽的嗓子眼里,“大官人,你说。”
这架势,几乎是告诉西门羽,你若说得不好,我立刻就给你灌下去。
西门羽闻着百枯草的那味儿,好上头啊,赶紧将中碗接过来,“来来来,既然这是西门府,这事自然由我来主持公道了,天白你说是不是?”
挨着欣儿的事,周天白就没脑子了,刚想点头,锦雀幽幽地开口了,“如今,西门家可是有当家大娘子的,既然这是在临风小楼,又是涉及欣儿小娘子和香雪这丫头的事,怎么着也该是大娘子管的吧。”
李婉儿原不想管,可锦雀这般一开口,她不得不替锦雀将话接下去了,自己的丫头得自己护啊。
况且了,这么蠢的西门羽带出这么蠢的香雪,确实该收拾一下他们了,要不然他们傻气外冒了,影响到我临风小楼的人怎么办?
“官人,锦雀说得对,这事啊,原是咱们后院的小事,身为大娘子,本该我管着的。既然我也在这里,那就交给我吧。”
说着伸手就要抢西门羽手中的中碗,心中想的却是,我弄不死你的香雪,我还不能将她打发出府啊。
只要将你身边的人一个个弄走,我看你如何蹦跶。
西门羽也不是真蠢笨,他自然知道今日之事若是李婉儿来处理,香雪必定被重罚。
轻则赶出西门府,重则......丧命啊。
西门羽已经一整个月没亲近女色了,这会儿见香雪梨花带泪的模样,心中又爱又怜。
脑中却开始乱飘了,这身鹅黄衣衫还是上次她扮作花姑子的时候穿过的,那时候......
西门羽脑中快速闪过跟香雪的过往,哪里舍得香雪受半分委屈啊,更何况李婉儿这样子,定是饶不了香雪的,哪里肯松手。
李婉儿拼命跟西门羽夺他手中的中碗,可她到底是女子,哪里有西门羽力气大啊。
西门羽手一歪,中碗里的所有汤水连带百枯草全都洒落在地,“唰”地一声蹿起一小团热浪,这毒挺实在的啊,若是喝下去,保管够死了。
投毒的证据已经毁灭了,西门羽松了一口气,今日就算重重罚香雪一下,人是保住了的。
转脸对李婉儿粲然一笑,将空空的中碗递给李婉儿,“娘子,手滑了,汤撒了。”
李婉儿看他如此嚣张地硬保香雪,恨得牙痒痒,便是你如此护香雪,今日这一顿罚是少不了的。
我可以很负责任地告诉你,我会让你后悔今日的举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