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婉儿将暗语告知香雪让她传给锦雀和翠燕之时就考虑过,这暗语会不会太暗了些,锦雀和翠燕一时半会儿反应不过来?
以她对李家叔伯的了解,若他们知道自己给锦雀、翠燕传的话是什么意思,那铁定是不会让锦雀有机会去搬救兵的。
她料想到李家叔伯一定会到家里阻挠,只是没想到这一次李家叔伯实实在在想要李婉儿死,连锦雀和翠燕都不想留着活口。
若不是李郑氏一直护着,两丫头只怕都没了性命了。
香雪这一去,已经四五日了,既不见任何人前来探视,也没有任何消息,连神通广大的许文俊也不见进来。
这边孙大人、赵大人也没有提审二人,一切似乎风平浪静,最让人担心的就是这种情况了。
既然是同一个战壕里的战友,李婉儿这会儿也放下对西门羽的成见,反复分析目前的情况走向对二人到底如何不利。
西门羽则对李婉儿的暗语十分感兴趣,一个劲地闹着追问她让香雪带过去的暗语是什么意思。
孙大人进来的时候,两个人正闹着呢。
西门羽这两日大概是好了许多,精神足得很,又开始没脸没皮地缠李婉儿了。
“婉儿好媳妇儿,你跟我说说那日你跟香雪说的是什么意思啊?你若不告诉我,我怎么能判断出香雪到底有没有好好传话呢?人生乐事不过是守着薄田几亩万事顺安,这话是没错的,可这时候说落叶归根之类的话是不是太早了些?你想让锦雀她们做什么?”
李婉儿哪里肯将自己的老底都告诉他啊,“别闹别闹,这本就是让锦雀她们想法子的话,意思就是不惜一切代价营救我们二人。银钱算什么啊,生不带来死不带走的,一家人安安稳稳地在一起是最好的。”
西门羽背臀被打了,手上可是好的,这会儿伸出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挠李婉儿,“婉儿好媳妇儿,你且跟我说说吧。你这般聪慧的人,一定不会说这些白话的。”
玉肤膏给西门羽用了一大半,剩下的也让香雪带回去给西门老夫人用了,李婉儿的伤口还不如他的好得快,看他这般闹自己,实在想给他两下,可终究是自己的手疼,也只能不搭理他。
“你说娘亲的病好了没?”
孙大人进来的时候,刚好看到西门羽正在抓扯李婉儿的衣裳,可他竟能安安静静地站着看了一会儿才现身。
李婉儿、西门羽都是聪明人,一看孙大人来了,这是正主了,赶紧表态孝敬,“大人、孙大人,为了田荣这案子,这些日子可是辛苦了。大人为草民等这般鞠躬尽瘁事事躬亲,实在让草民感激涕零啊。等草民归家后,一定给孙大人立长生牌位。”
西门羽生龙活虎地转了半圈,终于看到一声不吭的孙大人了,“大人,晚生平日里虽有些顽劣,可对大人却是相当敬佩的。大人如此辛劳,晚生心中实在是五味杂陈啊。”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口不停歇地先将孙大人的“辛苦”狠狠吹捧了一番,接下来准备开始表忠心了,还没开始呢,孙大人幽幽地开口了,“李婉儿、西门羽......”
“大人请吩咐。”李婉儿眼神好得很,已经发现孙大人脸色有些不对劲,太过平静了,实在反常。
他亲自前来应该只有两个可能,锦雀、翠燕她们想办法拿到自己的积蓄了,第一期的救命款已经孝敬给孙大人了,后续的得等到自己二人出去后才给。
这是最好的结果,也是大家都期望的结果。
另一个可能,他想将二人弄死在监牢里。
可是,李婉儿实在想不通有什么事能触发他这么做,完全没好处啊。
若是他手上有其他证据,也该再次提审二人将这冤案坐实了,不可能私底下到监牢里来动私刑的。
看他脸色,应该是个不好的结果,他准备毒死我们做成畏罪自杀的假象,还是打算勒死我们?
可是为什么呢?
李婉儿看孙大人的脸色就知道不会是第一个可能了,可她不明白为什么锦雀、翠燕努力过后却是这样的结果。
西门羽也注意到孙大人的脸色不太友善,轻轻捏了一下李婉儿的手心,示意她别害怕,等孙大人说话。
孙大人盯着两人看了半天,终于叹了口气,“本官已查明,田荣之死确实与你二人无关,凶手另有其人。”
啊?居然是好消息?
特意设了这么个局想整自己二人,居然这么轻易就放弃了?为什么呢?
西门羽确实有些激动,忍不住捏了李婉儿的手一下,这次没注意到李婉儿的伤势,痛得她轻哼了一声。
可这消息实在太出乎二人预料了,痛也就痛一点吧,心里还是高兴的。
孙大人宣布完好消息又盯着二人来回看了又看,可李婉儿西门羽也对这个消息十分惊诧,他也没看出什么来。
又叹了口气,孙大人意味深长地说,“这次的事件虽说不是你二人所为,也给你二人敲个警钟,请好自为之。”
李婉儿心细如发,即使背光也感觉到孙大人对自己二人似有怨毒之意,这是为什么呢?
不管怎样,官家的人还是维护好一些的好,哪怕现在孙大人公开宣布田荣命案跟自己二人无关,也得紧着这机会跟孙大人打好关系。
因两人身上都带伤,清河又是李婉儿娘家比较适合二人养伤,香雪再不愿意也得跟着一同回李家。
刚一出监牢,就见到田婆婆带了一支哭丧队伍哭天抢地痛诉命苦。
一看到李婉儿、西门羽二人出来,扑上来便要撕打二人,被许文俊等人轻易隔开了。
李婉儿回头看了看田婆婆,心中既觉得心酸可怜,又觉得她无知愚昧。
官府既然能放了二人,那就说明这两人肯定不是凶手了,为何不明白其中的关键呢?
田荣确实被人杀害了,必然有一个真凶仍逍遥法外,与其在这里跟两个无辜被冤枉的人较劲,为什么不督促官府缉拿真凶呢?
实在不行,自己悬赏拿人啊,唯一的儿子死了,便是卖田卖地砸锅卖铁的也得将真凶抓到啊。
否则,何以告慰田荣在天之灵,何以告慰未亡人?
田婆婆跟母亲不同,母亲一生都温软,不懂抗争,若是自己出了事,她确实会一筹莫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