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她不在乎西门羽如何想,更不在乎西门家大娘子这个名号,可她担心许文俊瞧不起自己。
显然他是大户人家的公子,喜欢的女子该是窈窕淑女,自己这种嫁了好几次的寡妇,他一定不喜的。
而且他还知道余叔等人的存在,多半也知道自己打算击杀西门羽了,他肯定更厌恶我这种行为。
可是,李婉儿还是忍不住任性了一次。
许文俊个子极高,坐在马车里手长脚长的几乎要碰着李婉儿,李婉儿心里既紧张又高兴,只当做没看见。
“多谢许公子的玉肤膏,婉儿的伤才好得这么快。”
其实她的伤口只是表面结痂了,毕竟一整瓶药大部分用在西门羽身上,小部分用在西门老夫人身上了,真正用到她自己身上的就没多少,能好才奇怪了。
但她想跟许文俊说话,这便是最好的借口。
许文俊眼神好得很,“那玉肤膏你明明没用在自己身上,为何又谢我呢?若你好好用在你手上,这会儿早已好透,哪里还是这样。”
说着,伸手牵了一下李婉儿的手,“那日跟你说了,西门羽死不了便是了,你非得都用在他身上,瞧瞧你的手......”
说着从怀里掏了起来,掏出一个小巧玲珑的瓷瓶,一打开,闻到那股沁人心脾的清香,李婉儿便知道是玉肤膏了。
她心中欢喜得很,许文俊对自己真的很好,他什么都知道,却什么都不在意。
许文俊细细给李婉儿上了一遍药,这次可真是一点没怜惜,“若当日就用,哪里需要受这么多日的苦?”
莫说李婉儿的手已经结痂了,便是没结痂用了这么多玉肤膏,那也是痛感全去的,“许公子......婉儿听说,这玉肤膏相当金贵......不过是皮肉伤,用这么多玉肤膏,实在太浪费了......”
许文俊将药瓶子塞好,顺手递给李婉儿,“再如何金贵,终究是物。”
他这句话说得李婉儿心中一阵压抑不住的狂喜,终究是物的意思,是不是说最金贵的是人?
最金贵的是人,是不是说,他其实对我挺在乎的?
这样一想,李婉儿白皙的脸庞泛起一团红晕,“许公子,据说这玉肤膏能生腐肉活死人,当真?”
许文俊轻轻摇摇头,“哪儿有这么神奇的,不过是略贵重些的伤药罢了,再贵重也只是伤药。”
平日里李婉儿可算得上口齿伶俐的,可面对许文俊,因她心中有想法,实在没有平日的伶牙俐齿了。
“这药难不难制?”她跟玉肤膏杠上了。
“有些难,但也不是很难。”许文俊性子也挺好的,李婉儿这么多废话他也不嫌弃,依然有问有答。
“若是......若是婉儿想制作一些,不知道可不可以?”刚一说完,李婉儿差点把自己舌头都咬下来了,这可真是商人本性啊。
他说不难那是谦虚,这事根本就不是难不难的事。
按吴道长的说法,这玉肤膏如此金贵,哪里是随便给人的,自己开这个口,让人家怎么回呢?
唉,我怎么连这句话都问出来了?
许文俊也没生气,“若是你自己用的,没了跟我说便是了。若是你想做了卖,恐怕会引来杀身之祸。玉肤膏......你别看它确有奇效,可越是有奇效的东西,越是招人嫉妒的。你一个弱质女流,做点小本生意本就不容易,何苦给自己招惹麻烦呢?”
他拒绝了李婉儿,可李婉儿一点都没有不开心,还是高兴得很。
他是真的关心我,吴道长说得没错,这玉肤膏相当珍贵,否则何以会招致杀身之祸呢?
这么珍贵的东西,没了可以再找他要,那就是说,他会一直在我身边?
李婉儿不敢相信这个判断,“许公子,玉肤膏难得......”
“只要是你想要,总还是有的,只不许你用到别人身上。”许文俊苍白消瘦的脸上挤出一丝微笑。
其实跟西门羽比起来,许文俊长得相当不讨喜,可李婉儿看到他这一丝微笑,心中安稳不少。
他在乎我的,他不会瞧不起我。
“许公子,听说婉儿这次又是得了公子相助才能洗脱冤屈死里逃生的。”
许文俊摇头,“其实我也只是传了传话,你的人很有本事的。”
果然是他找到余叔他们的,果然是他帮余叔他们想办法救自己的。
李婉儿眼里几乎都要冒星星了,“不过是有些拳脚功夫能看家护院罢了,哪里比得过公子这般......”
她不知道该用什么程度的修饰词来表达对他的敬佩,重了显得自己轻浮,轻了显得诚意不足。
可她还没想出来怎么精准无误地表达自己的敬佩之情,许文俊下一句话立刻将她吓了个半死,“余叔他们功夫不错,孙大人只怕是吓得半死了。”
李婉儿颤抖了声音问,“许公子,这话怎么说?”
许文俊眼中含笑,“余叔等人功夫是不及我,不过对付寻常人已是绰绰有余了。孙大人这么快就放了你们,自然是因为担心自己家没事就飞来几人,一不小心刀就架在脖子上了。”
李婉儿脑子里轰地一声响,余叔啊余叔,虽然你们是草莽出身,可你们做事怎么如此......狂放啊。
我就说孙大人既然已查明我二人不是凶手,为何脸色那么难看,还以为自己第一期银钱给得不够呢。
谁知道竟然是因为余叔他们拿出打家劫舍的本事,上门威胁孙大人了。
完了完了,我这哪里是想跟孙大人等打好关系啊,我根本是断了自己的后路啊。
这一次我是出来了,可也将孙大人彻底得罪了,也别想什么再行弥补了。
下一次逮着机会,孙大人不弄死我不将我千刀万剐了,都算我祖坟埋得好都算他仁德。
她被许文俊说的这个天雷轰得晕晕乎乎的,已经不知道下一步该如何做了。
许文俊笑道,“反正你们都要举家搬迁吉良的,也好。”
李婉儿隐隐觉得,许文俊似乎不像自己想的那般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