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该说李婉儿见多识广的好呢,还是债多不愁的好,经过方才的惊恐过后,她冷静了下来。
戏园子这么多人,自己方才一直在人群中打盹儿,在场来来往往的人能为自己作证,两位阿婆不是自己杀的。
看李阿嬷倒地的姿势和地点,要么下手之人得是仙人级别的,要么就是李阿嬷突发疾病了。
不管怎么样,从西门府安全角度考虑,必须得是突发疾病了。
“班主,先让人去隔壁把大夫叫来,确认一下两位阿嬷是不是真的去了。若是去了,赶紧报官。还有,劳烦班主维持一下现场的秩序,不要再出任何意外了。”
班主也是经历过风雨的人,一听李婉儿这话,抓住其中的“意外”二字,“阿虎去隔壁把秦大夫请来,来福你们几个去门口守着,两位阿婆出了意外,咱们得等着官府的人来确认呢。”
虽然吃瓜群众闹闹哄哄地想离开,可班主还算有本事的,拼命给大家灌输“意外”二字,“各位无需惊慌,两位阿婆只怕身体有些不好,这大闹天空又热闹了些,想来只是一时撅过去了。西门家大娘子都在这里,这是西门家的客人,大家无需惊慌,咱们且看看有什么可以帮忙的。”
还有什么可以帮忙的,两位阿婆死得透透的,且面容安详。
被一群衙役簇拥着的赵大人跟闻讯赶来的西门羽同时踏进戏园子,两人面带微笑却意味深长地相互点了点头。
西门羽一看地上整整齐齐摆着两具面容安详的尸首,走到李婉儿身边轻轻握了握她的手。
赵大人着人检查了一下尸首,微笑着一抬手,“大娘子,请吧。”
李婉儿还没开口,西门羽站出来一拱手,“大人,两位阿嬷是在戏园子出的意外,若是要问话,只怕先得问班主吧。”
赵大人盯着西门羽看了又看,后者始终面带微笑,赵大人无法,只能让班主将情况说了一遍。
好在这次是在戏园子,前后左右都是人,班主又十分机灵,点了无数个证人证明两位阿嬷出事的时候并无任何异样,硬是往意外上靠。
赵大人数次想往李婉儿身上扯,都被西门羽拉了班主来挡,又指出许多目击证人证明李婉儿自从进了戏园子一直在打瞌睡,根本没机会跟两位阿嬷单独相处。
赵大人脸色有些黑青了,逼不得已只能以“意外”结案。
眼前这关算是过了,但两位阿嬷终究是尚书府的人,这事肯定要报告给尚书府,还不知道尚书府会如何为难李婉儿。
人都散尽了,西门羽才拉了李婉儿到隔壁寻了个雅间坐下,这时候李婉儿才注意到西门羽身边居然不是吴仙人二人,而是一个脸生的中年汉子。
这中年汉子四十有余,虽然长得十分魁梧,脸却生得颇为清秀,看起来有些奇怪,李婉儿不禁多看了两眼。
西门羽指了指翠燕,“翠燕,你且带康叔去外面看看......也别走远了,就在外面吃点东西休息一下吧。”
二人出去了,不等李婉儿开口问,西门羽满脸正色,“婉儿,现在你可相信那人是为你设的局?”
虽然不愿意承认,可这次西门羽不在身边,确实赖不着他了,李婉儿叹了口气,“我实在不知道自己得罪了什么人,还得罪得这么狠。你怎么知道李阿嬷二人不是意外?”
“一个人可以说是意外,两个人同时死亡,这意外也太意外了吧?你没看到赵大人那脸色,虽然定为意外对所有人都有好处,可他实实在在想将这事扣到你头上呢。”
李婉儿点点头,“这也正常啊,毕竟尚书府的人。我又是煞星,这事换了谁都会扣到我头上。”
西门羽听到“煞星”二字,心中一动,这女子身边死了这么多人,难道真是意外?
一次两次是意外,意外那么多次,她居然没觉得奇怪吗?
“婉儿,你有没有觉得你身边死的人......太多了些?”
李婉儿无法解释这件事,只能说自己的煞气了,“是啊,谁让我是至阴煞星呢,当初你不也害怕我的煞气吗?”
西门羽将视线从窗户望出去,“婉儿,我有一个可怕的猜测,或许这些人都不是意外死亡......”
李婉儿从来没想过这个可能,赶紧摇头,“不可能,这时间跨越太大了。我爹爹故去的时候,我才不过两三岁的样子,我能结什么仇什么怨呢?”
西门羽看了一会儿窗外,脸上是李婉儿从没见过的凝重,“婉儿,接下来的话可能让你不开心,但是这件事十分重要,我希望你能放下心结......”
李婉儿从没想过平凡如自己会遇到这么诡异的事,将视线转向窗外,“西门羽,你是什么人?”
“不管我们的婚事是不是命运捉弄,婉儿,我希望你明白一件事,这场婚事已经将我们俩捆在一起了,我们只能共进退。”
“西门羽,如果我们俩和离,这场闹剧会不会结束?”
西门羽捧着李婉儿的脸,二人目光对视,“我不会跟你和离。”
李婉儿一笑,“其实你已经知道吴道长不过是个四处行骗的,根本就没有什么逆天改命之说,我是克不着你的。自从我进了西门家,发生多少事啊?你差点死在狱中,才出了牢狱,又差点死在陷阱......”
西门羽使劲捏着李婉儿的脸,将她捏成一张金鱼嘴,“李婉儿,我跟你说的话,你听明白了没有?赵家小院不是世外桃源,你跟你娘亲逃不了的。”
李婉儿被他捏得嘟着嘴,说话都含糊不清,“放手啊,若不是遇到你,我怎么会遇到这么多事?从前我是有些煞气,可从没有这么重的煞气,凡跟我有关系的人、在我身边的人,都要死啊,你不要命了吗?你不要命不要紧,你不管你娘亲了吗?”
看着鱼嘴吐泡泡一样的李婉儿,西门羽忽然哈哈大笑起来,“傻女人,你既然知道凡跟你有关的人、在你身边的人都要死,你怎么知道跟你和离了,我就不死呢?况且了,你怎么知道是我死,而不是那人死呢?”
李婉儿使劲拍开西门羽的手,“别闹了,你自己都说了,那人武功极为高强,咱们如何跟他斗?请你想清楚一件事,我一定会克死相公的,你之所以到现在还没死,不是因为你命大,或许只是想让你受非人的折磨。你可是忘了田荣的案子,你被打了二十大板,若不是玉肤膏,你命都没了。”
不提玉肤膏西门羽还能跟她说笑,一提玉肤膏,西门羽脸色都变了,“你以为你我和离了,我就能活下来吗?只怕我死得更快!你想想你从前的五任相公,哪一任活到跟你拜堂成亲了?”
今日发生的事实在太让李婉儿震惊了,听到西门羽这推测,李婉儿一时没反应过来,“只要跟我没关系了,你就能活下来。我欠你一条命,我这样还你。”
“李婉儿,你是还我一条命还是想我快点死啊?我若休了你或者跟你和离,信不信你跟你娘前脚踏进赵家小院,后脚我就莫名暴毙了。”
“为什么?”
“因为我是你相公啊,你的相公只有一种死法,暴毙!”西门羽冲李婉儿眨巴眨巴眼睛。
“和离了你就不是我相公了啊。”
“你的前五任相公之所以死得快,那是因为他们想娶你啊。”西门羽还挑了挑眉毛。
李婉儿大怒,你不想娶我,我还不想嫁你呢,花花公子和煞星寡妇,谁也别瞧不起谁。
我是看在你救我一命的份上,不想让你死在我的煞气之下,你非得气死我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