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清玄觉得自己,这样貌也不算差的,学识虽比不上宋笃谦,但也不是个白丁。
他心中杂乱,想破脑袋却也想不通为何卢琛儿对自己就无半分动心,他甚至转念,在回想着过往种种自己做过的错事。
“娘子。”他小心的坐在一旁,“我向你发誓,其实这么久,我从来都未真正的与旁的女子欢好过,过往我去芙蓉阁,去红袖招,那都是唬人的幌子。”
卢琛儿闻言点点头,手中还在翻动着书页,就连这视线,也吝啬的不肯在他身上停留一秒。
突然之间,他仿佛感觉心底被挖空了一块,没了主意,也没了办法。
他呆坐在一旁,陪着她翻动了两个时辰的书,直到夜幕渐渐散落,她将书合上之时,他再次开了口:“娘子,若是我有什么地方惹你生气,你可以骂我,甚至……你可以打我。”
“你没有错。”卢琛儿起身,声音平和,“二少爷,你不用花时间在这里取悦于我,我说过了,我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去做,我们时间一到,好聚好散。”
她的话宛若一根刺骨的利剑,将马清玄这一身骄傲击了个粉碎。
夜幕带着寒风袭来,院内的花草也被吹得凌乱了几分。
他瘫坐在石阶之前,合着惨白的光,一口一口的喝着酒,他的身旁早已被酒壶堆满,赵靖站在远处,本想去劝,却见卢琛儿走了过来。
“前辈。”她喊得恭敬,“我有事情要和您谈。”
“嗯。”赵靖带她进了廊亭,卢琛儿这才开口,“前辈,青龙图腾已经寻到,下一块白虎图腾,我该去哪里?”
赵靖眼底宛若布了阴霾,“皇宫。”
“宫里?”卢琛儿顿时觉得,这事变得棘手起来,青龙图腾就害怕转进宫中,所以采取先下手为强。可如今,还是逃不掉。
“那前辈可知道,具体的方向,或者,那东西在谁的手上?”
“那东西并不在任何人手上。”赵靖笑笑,“只是有工匠当初将它作为一个装饰,镶嵌在某处,至于具体位置,我不太确定。”
“那……有什么办法能混进宫吗?”
宫女?选妃?卢琛儿暗暗推翻自己的想法,这俩恐怕进去了都得死。
“多进去走走,若是有缘,自然能碰上。”赵靖说罢,又顿了顿,“你实话告诉我,你到底要寻这八卦琉璃灯做什么?”
“我祖上……”
“无需骗我。”赵靖一笑,这套说辞,唬旁人可以,但却唬不了他。
“天地混沌之时,早就传闻有此灯散落,只要将灯拨转到正确的位置,人便可以去到从未去过的地方。所以,丫头,你想要去何地?”
卢琛儿一笑,见已无法隐瞒,只好坦白,“我要回家,我不属于这里,前辈,或许这番话也很荒唐,很匪夷所思,但我保证,这不是骗人的话。”
“我知道。”赵靖笑笑,“从在牢房第一次瞧见你,我便感觉你有些不同。”
他抱着手臂,转身道:“寻常女子,若能寻得一夫婿,别说是像清玄那般出挑的,就算是差一些的,那些女子也都心甘情愿的打从心底想要与他们沉沦一生,但你不同。”
赵靖最开始就发现两人根本不是什么夫妻关系,只不过,他还是没想到,这丫头竟然不属于这里。
他笑笑,却长叹了口气,“有时间,你给我讲一讲你家乡的故事,我倒要看看,是不是和师傅当年讲给我的一样。”
“好。”
“等一下。”赵靖喊住了即将离开的她,视线朝着马清玄的方向看去,“你就准备这样扔下他?”
“前辈,不存在扔不扔,我与他本就是一年的婚约,是假成亲。”
“可他动心了。”赵靖眼神带着坚定,“你就没有半分留恋?”
赵靖深知遇到一个对的人,究竟有多不容易,他可不想让眼前的这对年轻人,再像他那样,错过,失去,无可挽回。
“前辈,您想多了,马清玄才没有那么脆弱,他是永州城出了名的花花公子……”
“他并不是。”赵靖否认了这些话,“他对你,是真心的。”
卢琛儿闻言,心底莫名一颤,她也不知道自己听了这句话,为何会有所触动,明明……明明那个男生……并不是个良人。
“当初你要我做仿品,他虽阻止你,却也尊重你。”赵靖抬眼望向远处,回忆道:“他每日都来看我的仿品进度,甚至还会告诉我,真品是何样貌,一点一点的告诉我细节,生怕这东西仿的不像,会让你丢了性命。”
“他怎么会……”
一颗心颤抖的厉害,卢琛儿双眸微闪,他……他不是很不想让自己去做这件事吗?
“清玄这小子,就是嘴硬了一些,你瞧瞧他喝的那副样子,你若是真的那么狠心,他怕是余生都不会好了。”
就会变得和自己一样,这余生,只剩下将罗门发扬光大,这一个使命,活的宛若一幅行尸走肉。
“言尽于此。”赵靖默然转身,消失在这片夜幕之中。
卢琛儿往前走了几步,站在远处看着马清玄,只见他宛若失了智,一边喝酒,一边默默落泪。
那皎白的月光散落在他一张俊俏的脸上,竟格外惹人心疼。
她强忍住心中的难过,默默上前,按住了他手中的酒壶。
“别喝了。”她说。
她的声音传进了他的耳朵,他迟疑了一下,竟以为眼前人是他醉后的一场梦。
他的眼角和脸颊红润一片,眼神眯起来,突然开始傻乐,“娘子……娘子来了?娘子……”
他喃喃的笑,笑着笑着竟哭了起来,“娘子要离开我……大暑……大暑……”
“大暑……不要大暑……不要……”
她再也忍不住心里的疼,上前抱住了他,此刻的马清玄,宛若一个小孩子,哭闹着,呓语着。
“不要大暑。”
“我要娘子。”
“咱们只过冬日,只过冬日。”
风起,外头越来越凉,卢琛儿将他扶起,一边哄着,一边将他扶回了床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