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一天的值守比较顺利,皇帝也没有再像之前那般愁眉苦脸,卢琛儿研墨的空档,还来了个大臣,似乎是来汇报赈灾粮和银子已经落实。
卢琛儿心中的大石头总算落了地,大皇子这条命也总算是保住了。
晚些时候,马清玄进了宫,不过,虽然身穿大理寺少卿的衣裳,却走的鬼鬼祟祟,他猫着腰,站到了与卢琛儿约定的那个假山后。
天色已晚,夕阳被夜幕笼罩。
卢琛儿蹦跳着,似乎心情大好,她手里拎了件和自己身上一样的衣裳,忽的丢给了马清玄。
“这什么啊?”马清玄用两根手指头捏着这件衣裳,一脸嫌弃,“宫人的衣服?”
是宫人的衣服没错,而且似乎……还有补丁。
“凑合穿吧,少卿大人。”卢琛儿一只脚踩在假山上,一脸老年人的神情,“就是件衣服嘛,为了保命,穿上吧。”
马清玄估计了一下,似乎是自己的尺码,只不过,被眼前的卢琛儿一直盯着……这怎么换衣裳啊。
“我说,你让我换衣服,那你倒是转过身去呐。”
卢琛儿不以为然的冷哼一声,“你什么我没看过?”
这是人话吗?
“什么意思?”马清玄猛地抬眼一惊,这丫头什么时候——
“想多了。”卢琛儿佯装轻蔑,将他浑身上下打量了一遍,“我可对你没什么兴趣。”
她说罢,转过身去。
这话比刚刚更扎心,什么叫对他不感兴趣?
他马清玄好歹也是永州城数一数二的,曾经——曾经她不是还夸过他是永州城草来着么。
果然,女人都是善变的。
马清玄嫌弃的将衣服套好,卢琛儿则像是大哥一般,扯住他的衣袖就往后面拉。
“不是,干嘛呢?”
“小点声。”卢琛儿做噤声状,探头只见假山不远处的路上,来了一排巡逻的宫人。
待那宫人走远,卢琛儿才直起身,“没事了没事了。”
“我当是什么呢。”马清玄自始至终就没有躲,他抱着手臂,笔直的站着,“我说卢琛儿,你穿了宫人的衣裳,还用得着躲躲藏藏吗?”
这丫头,是缺根筋吧?
“嗯?”卢琛儿闻言,这才低头扯了一下自己的衣裳,“对哦,不用躲。”
“那赶紧去吧,晚了宫门下钥,可就难出去了。”
典籍阁一片寂静,门外也没有人把守,卢琛儿和马清玄轻而易举的打开门,趁没人发现,两人溜了进去。
阁内没点灯,两人借着窗棂透进来的一点点月色寻着永州城的卷宗记录,但却迟迟未寻到踪迹。
着急忙慌中,卢琛儿开始踮着脚去瞧那些放的高一些的卷宗,一个转身,却撞上了一个结实的胸膛。
“马清……”卢琛儿刚想喊马清玄的名字,可是还没等喊完,转身却见到一张不一样的脸。
那朗目浓眉——没错的话,是大皇子殿下!
“殿,殿下。”卢琛儿连忙后退,这大皇子来典籍阁,为何也不点灯,在自己的住处,也要偷偷摸摸的吗?
“你的提议很好。”大皇子道,“你在,找什么?”
谈话间,马清玄来了,见到大皇子,两人相视一笑。
“马兄?”
“贞兄?”
看到俩人开心的神情,卢琛儿这才想起赵靖前辈的那句话,“马清玄和大皇子也是旧识……”
诚不欺我。
“马兄这是,大理寺查案?”大皇子看了一眼马清玄,可是又摸不着头脑,他办案,为何还要带着这个小子。
“你瞧我这身衣裳。”马清玄摊开双臂,笑道,“自然不是大理寺查案,是我自己,想要查点儿事情。”
“那……”大皇子转过身,视线落到了卢琛儿的身上。
马清玄知道他对此感到疑惑,便开口解释道,“这是我娘子,卢琛儿。”
“娘子?”大皇子震惊的看了看卢琛儿,又瞧了瞧马清玄,几日未见,这马清玄何时变得如此……
“别误会。”卢琛儿摘掉帽子,一袭柔丝散落开来,“我是女子。”
马清玄见她只解释自己是女子,而并未改正他刚刚对她的称呼,心头莫名涌起一丝甜意。
“原来是这样。”见她是女子,大皇子脑海中的迷惑,宛若乌云被拨开,他浅笑道,“找什么?典籍阁的东西,我熟啊。”
“开合永州城的卷宗。”卢琛儿将手中原本捧起的卷宗都放到原处,“要马清玄娘亲进府之前的年份的。”
“这么久远?”大皇子闻言也是一愣,“太远的卷宗,应该得在上头了,估计得积不少灰。”
“没关系,成希十六年之前的,我亲自上去拿。”
马清玄说完,在大皇子的引领下,一个飞身跃上了那个存放典籍架子的顶端。
这一跳,大皇子倒是不以为然,但隐隐感觉不对劲的,是卢琛儿。
她在心里直犯嘀咕,马清玄何时轻功如此厉害……之前掉进学堂的坑里,也没见他有这个本事啊。
“找到了。”马清玄的声音打断了卢琛儿的思绪,他将寻到的卷宗擦拭干净,便来不及等待片刻,就开始翻阅。
屋内没灯,摸黑看的一知半解,还是大皇子不知道从哪个地方寻来半根蜡烛,用火折子点了,给他照亮。
大事确实都有记载,可问题在于,这些大事却无法确定哪一些和娘亲有关,哪一些断无联系。
马清玄叹了口气,卢琛儿好奇,只好凑过去也瞧了几眼。
“成希十四年,城东堰桥塌陷,半夜游魂……”啧,卢琛儿还没念完,就感受到周身莫名泛起凉意。
“成希十三年冬至,天降大雪,路掩埋人三尺……”啥玩意儿,卢琛儿越看越迷惑,这哪里是什么开合永州城的大事记录,这丫的
——这丫的是聊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