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门因为国师之事备受皇帝喜爱所以此次婚事办得十分热闹,赵靖前辈执意要亲自操持,也极力要两人在京城办,甚至提前通知了马府一家,将大夫人和老爷都请了过来。
跟着来的,还有齐福,他从小未跟马清玄分开过,这次多日未见,激动和思念之情溢于言表,刚踏进罗门便朝着马清玄扑过去,却被他一个躲闪避开,齐福直直的扑了个空。
“二少爷,你难道就不想我吗?”
“呵。”马清玄冷漠一笑,“我想你干嘛呢?”
“冷酷无情。”齐福自己小声念叨了一句,也不敢放开了抱怨。
大夫这人依旧是个势利眼,看到马清玄深受皇帝喜爱,并且做了个大理寺少卿,为了讨好他,也害怕昔日的仇怨被报复,这张嘴可就没有闲下来过。
一会儿夸赞一声,一会儿又佯装关心他,询问大理寺是不是很辛苦,为天下苍生主持公道辛苦了,一会儿又夸赞卢琛儿好看。
反倒是对马清廉没什么话说。
这幅神情和所作所为,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马清玄的母亲,似乎对马清廉来说才是后妈呢。
马清玄和她这么多年,早就知道她是个什么人,他断然不会因为这几句话就对她改变想法,但他以目前的身份,也不会再轻举妄动了。
“可以啊马清玄。”包轩一如既往的大喇叭,也是依旧的捧场王,他一蹦三尺高,难得进一次罗门,他这次可得好好参观,他伸了个懒腰,便拿了一张宣纸和一支笔就兴冲冲的绕着罗门开始转。
马清玄笑着摇摇头,要是包轩平日里读书便如此用功,怕是榜首便除了他没有别人了。
马清廉是一如既往的平静,似乎这平日也没什么事情,他更是很少涉及阴暗的地方,照旧是得过且过的状态。
卢琛儿的奶奶在海棠的搀扶下,和宋承邺一同来了,马清玄见了,先将奶奶安顿好,这才过来和宋承邺交谈。
要知道,今日这么重要的时候,宋笃谦却并未过来,马清玄本以为知州府的人今日都不会出现了,却未曾料到宋承邺会过来。
并且,看他的神态和举止,似乎并没有要阻拦这门婚事的意思,马清玄看的越发迷惑,只能以最基本的客套之词与他搭话。
“宋大人。”
“哎”宋承邺摆手一拒,“您如今可是少卿大人,与我这般尊重和客套,老夫可是担当不起啊。”
“宋大人哪里的话。”马清玄道:“您是永州城的老人,无论我们后辈做到了何官何职,喊您一声宋大人,永远没错。”
宋承邺闻言笑了一下,这马清玄果真已经与往常大不相同了,如今倒是撇去了往日的雅痞之气,尽是成熟和担当于一身。
“带我去看看琛儿吧。”他此次来,还真的不是来阻止这门婚事,他是来参与,来看看,也带着最真挚的祝福。
屋内,卢琛儿正俯在奶奶的肩头慢慢讲述着最近在京城的所见所闻,以及发生的所有小事。
海棠在给奶奶捏腿,宋承邺和马清玄站在门外看了好一阵儿,轻轻推开门,海棠第一个反应过来,十分开心的跑上前道:“宋大人。”
“宋大人,多谢您照顾奶奶,以后,若有什么是我能帮上的,您尽管开口。”卢琛儿对宋承邺行了个礼,奶奶能有如此好的身体,也着实多亏了知州府的庇佑。
宋承邺对卢琛儿的感谢也不推脱,只是笑笑,半响,几个人寒暄了一会儿,宋承邺却突然深深叹了口气。
紧接着,他走出了房门,一个人,慢悠悠的绕到赵家的后院,对着远处天边的落日余晖出神。
“大人好雅兴。”山初道长笑着走上前来,宋承邺见他身着青蓝色道袍,便行了个礼,“道长慈悲。”
“慈悲。”山初道长顺着他的视线也瞧了远处的云,半响悄悄观察了他眼角的惆怅,道:“大人可是有事情没有落实?您看起来神态和心都比较疲惫。”
“道长所言甚是。”宋承邺也不想藏着掖着,他慢慢的舒缓一口气,道,“年轻的时候犯的错,希望如今能弥补,可是,总觉得晚了,也不知道该怎么去做,该不该说出来。”
“哈哈。”宋承邺说这些话的时候,山初道长已经在起卦了,他算出了宋承邺的秘密,耐心道:“人这一辈子,定是会犯错,人无完人,既然已经发生且过去的事情,便不需要再那么纠结。”
山初道长说到这里,顿了顿,“凡事只要懂得弥补,有补救之心,便是好意,只不过,也要搞清楚这其中的所有,莫要弄巧成拙。”
“道长教诲的是。”宋承邺毕恭毕敬的做了拱手礼,转身离开的那瞬间,似乎茅塞顿开,不再将所有的往事都压在心头,慢慢的舒展开来,敞开心境去迎接新的事物。
山初道长站在他身后,直到他离开后,他才会过头,转眼看了那被染红的晚霞,笑着摇摇头,“这世间可真是复杂烦乱。”
他下山历练这么久,似乎只看到了无休无止的纠葛和执念,他渐渐庆幸,自己能够拜入南山,果真是上天垂怜,祖师爷庇佑。
自己是万千个生命中最幸运的那部分存在,当真是幸运有加,他朝着那晚霞行了礼,半响才转身回了殿内。
另外一边,卢琛儿和马清玄还在和奶奶谈心,只听她语重心长的道:“你俩人当初和离我就觉得你俩过于冲动,你看看,本就有情,当初又是何苦?”
“奶奶教训的是。”马清玄将话茬接过去,道:“是我不好,没有保护好琛儿,害她受了委屈,当初都是我的问题,不过奶奶您放心,往后我不会这样了,我会好好对琛儿,哪怕是舍上我的这条命。”
“呸呸呸,这话可不能乱说。”卢琛儿虽然表面上不承认,但是马清玄在她心里的位置,其实早已根深蒂固,暗暗扎了根,她又怎会怪他……
过去了的,便让他过去吧。
礼乐声响彻了京城的街,皇上赐婚,仪制自然不同,京城百姓将原本就热闹拥堵的街市围堵的水泄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