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了只出半招,既是比三局,那就还有两局半,做人需有诚信,不比完怎行?
南疆民风本就彪悍,加之商贸频繁的恩周城龙蛇混杂,因言语不合都会大打出手,大家各凭本事,生死由命。
城外西郊的乱葬岗,时时都不乏无人认领的尸首扔在那处,死人?早见怪不怪了。
这夜正逢敬火节,求的就是热闹看!
早有人对孙家丧尽天良的老头看不顺眼了,有人出手教训,无不暗自叫好!
事已至此,孙家媒婆看出端倪,这哪里是比试,分明就是有心找茬!
她自知对方才是真正的高手,连忙堆上讨好献媚的笑,好言相商,“这位姐姐,大家同行混口饭吃,若是您家主顾从前与孙老爷有过误会,妹妹我……”
“谁和你是姐姐妹妹?你算个什么东西?!”大个媒婆斥声,又道,“我家主子有吩咐,孙家今日成不了亲,今后也都成不了了,否则无非就是个‘死’字。”
这威胁不轻亦不重,总让人能听出不是说着玩儿的便是了。
话到此,远处孙家方向奔来一人一马,很是急迫!
来人扬鞭不停,一边向这里大喊,“回去!回去!老爷说这婚不成了!赶紧把新娘子送回去!!”
迎亲的原就是群狐假虎威的乌合之众,既是老爷发了话,眼前那家的媒婆又如此凶悍,无需哪个多言,八抬大轿一起,调头就往回走。
吹拉弹唱的早就在先前不知何时溜得不见踪影,当先的一转回去,围看的众人很是给这脸面,自动让出路来。
也不知是哪位爷这般仗义,出手教训了孙家那老败类!
只一想到姚家这位小姐命苦,这次嫁不出去,家中还有个心肠歹毒的二娘,不知会落得个怎样的下场呢!
东家已发话,先前以为得了大生意的媒婆露出叫苦不迭的表情,望住大个媒婆服气道,“敢问令主顾是何方神圣?”
大个媒婆等的就是她这句话,扬了扬手,街边的小巷子里又出来一行人。
当前的是个穿着红袍做新郎官装扮的年轻男子,他瘦瘦高高,脸上还有未痊愈的伤痕,骑在一匹头戴红花的白马上,有人立刻将他身份认出——
“这不是给姚员外家养马的文光么?前些时候才被打了一顿赶出去。”
话语里都是不屑。
还有人很快想起一件,寻思道,“这个文光自小和姚素心一道长大,听说二人有私情?”
养马的,真真是要穷死个人了,谁愿将女儿嫁给他!
可孙家硬是给他让了路,他到底上哪儿找了这么硬实的靠山?
就在大伙疑惑越来越多时,文光骑着马先停在轿前,而后下马就直向人群中的颜莫歌走来,道,“小人多谢恩公成全!”
言罢就要跪下去!
颜莫歌伸手以扇将他托住,道,“无需言谢,本公子可不得这样好心。”
文光不解。
颜莫歌只笑了笑,看向身旁静然的女子。
夜澜正用打量的眸色将文光从上看到下,再又从下往仔细的看了上来,生怕漏错了什么。
文光她是认得的,和素心一般大,幼小时总爱跟在她们姐妹二人身后跑,一口一个‘大小姐,二小姐,等等小的,莫要摔了’。
多年未见,他长得这样高了,人也生得俊朗许多。
单听周围议论,加上颜莫歌这一出安排,她就是不问也有了清楚。
想来妹妹和文光两情相悦,二娘为钱财将素心卖给孙老爷,还将文光打成重伤,赶了出来,竟是给颜莫歌捡了便宜,送自己一个成人之美。
她的眼神太过复杂,流光暗涌,看得文光不自然之余,又觉有些熟悉。
终归是太多年未见,早就忘掉了的旧识,加之她站在恩公颜莫歌的身旁,他亦不敢多有冒犯。
暗暗怀着不解,他谦逊的低了脑袋,却听这女子扬声问,“你喜欢姚素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