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就好。”奚夜咧开嘴露出一口整齐的大白牙,对她笑得明媚。
他笑,汐瑶便也对他友善的笑了笑。
憨头憨脑的奚夜仿佛有些不大好意思,这还是破天荒头一遭有那么漂亮的人儿对他笑呢。
他脸一红,粗着嗓子‘嘿嘿’傻笑了两声,猛然间又想起什么,肉团子似的脸孔忽的一紧,“阿爹说,男女授受不亲!”
说完,汐瑶还没反映过来发生了何事,他嗖的把被她扶着以作支撑的手抽出,伴着惨叫,她再度不支倒地!
只不过这次是往后,屁股先着地。
见她又摔了,奚夜也意识到和自己脱不了干系,但是男女授受不亲嘛,阿爹说了不止一次了,他伸出想要做扶的手僵在半空,脸上的为难实在没法说。
就在这时候,奚芩走近。
在汐瑶旁侧蹲下,他二话不说探手往她左膝上捏了捏。
貌似这下捏着哪个要命的穴位了,痛得她鬼哭狼嚎,啥身份面子都顾及不上。
奚夜站在旁边干着急,跺着脚道,“阿爹,你轻点!”
奚芩侧首瞪了儿子一眼,空洞的眸子里多出股子厌恶来,他竟然厌恶自己的亲生儿子,道,“你倒是晓得怜香惜玉,蠢材!教了你千百无数次,连她腿摔断过都没看出来。”
话罢重重叹了口气,从腰间取出一皮具,随手在摊开,里面是诸多粗细不一的银针。
从中取出一支,把汐瑶的左腿摆正,奚芩二话不说就开始施针。
她穿的是男装,撩起部分衣袍,还有白色的缎裤。
这缎子冬暖夏凉,虽薄,却织得极密,针灸这门功夫最是考究大夫的医术,奚芩下针毫不见迟疑,凭一双肉眼,隔着层衣料,几针下去,汐瑶当真觉得发涨的膝盖缓释许多,甚至还能感到血脉得到畅通,舒适了不少。
片刻,奚芩收针,看汐瑶的眼色多了重怪觉。
她了然笑道,“奚芩大夫好不容易才将我抓走,怎会轻易要我的命?”
他一身医术,能教出夜澜那样的名满南疆的好徒儿,这师傅能为她施针当然是再好不过的事。
奚芩没有多言,转问蠢儿子,“可看出什么来了?”
话中不乏严父之色,奚夜蹙着眉,一手还捏着下巴做沉思状,认真道,“阿爹刚才施的四针,主是为活血疏通脉络……”
他恍然大悟,对汐瑶道,“你腿不好了!”
废话!
汐瑶心道:你阿爹方才都说我的腿断过,又连夜走了这么久,自然是不好。
傻儿啊……
比她心情更糟的是奚芩,可他仍不死心,再问,“活络筋脉之后,当如何医?”
奚夜登时犯难,人高马大的愣愣僵立,哑巴了。
他低着头,两只手放在身前圆滚滚的肚子上,嘟着个嘴,那副又丑又蠢的模样,实在不想让人多看一眼。
倒是汐瑶,听到奚芩问儿子‘之后当如何医’,那意思便是她的顽症还有根治的可能?
开了口想发问,见父子二人脸色都不好,身为人质,还是……不要太喧宾夺主的好吧。
想他奚芩空有一身绝世的医术,偏得了个傻儿子,那种爱恨交加的复杂心情并非任何人都体会的。
半响,奚芩总算放弃,对汐瑶道,“你这腿上的旧患要根治不难,但只能慢养,不过……”
他顿了一顿,眼色变得深远混沌。
汐瑶会意,“不过我死活还是未知,养腿的事当是后话,奚先生无需废这不必要的唇舌,若将来奚先生能借我得偿所愿,而又不至于让我痛恨至极,到那时再来说也无妨。”
奚芩眼波微漾,看她的眼色分明比先前多出几许好感,但他生性已是古怪到了这个地步,那些好话干脆连说都不说。
站起来,他吩咐蠢儿子,“你背着她走。”
若说刚才他那一举只为给奚夜做个范例,此举又是为何呢?
汐瑶看他自顾走远,心中甚为疑惑,她话里暗示他凡事好商量的意思他定听懂了的。
总觉着奚芩不得那样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