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就算点破井宿暗中忧虑的事也不能轻举妄动,可慕汐瑶就算不是他的嫂嫂,与他还是有几分难得的交情的。
此时她就离自己不远,都是自身难保的人,还顾及着夜澜。
那份心思,颜莫歌也懂!
就是要他为夜澜解了蛊虫的束缚,带她远走高飞,而这边的乱,交给祁云澈一个人就好。
正因太懂了,要他做到袖手旁观可真难啊……
思前想后,颜莫歌竟拿不定主意,无奈至极的看向井宿,问,“你说我当怎办?”
井宿微微一怔,再听他似有怨道,“我这嫂嫂真有意思,也不问清楚,这香油品种有如此繁多,我哪里晓得哪种才能为我家澜儿把她耳朵里的蛊虫引出来?再说本公子何来如此聪明,单凭几句话,还能捣鼓出那个东西来么?”
慕汐瑶怎么变傻了?
她以为这样做,他就真的能心安理得的带着夜澜有多远跑多远?
跑?
委实不是他颜莫歌的作风!
井宿把他的话当成了风凉,不受这份情就罢了,此时此刻还出言不屑!
就连奎宿和毕宿都觉着小公子过了,正欲齐齐开口,忽见颜莫歌拍响桌子站起来,气势汹涌的说道,“本公子才不管那奚芩有何厉害,你们几个随我一道去,先把慕汐瑶那笨得要命的救出来,抓了奚芩和他那蠢儿,大刑一用上,还怕他不屈?”
说完,他连衣裳都懒得换了,捞起袖子作势就要冲到一街相隔的那家客栈去救人。
井宿急得跪在他面前,“小公子,万万不可!七爷自有计划,若是小公子乱来,恐会坏了大事!”
颜莫歌低首睨去,不悦道,“大事?无非就是和南疆开战,横竖多加一个中途多出来凑热闹的东华海,我还不信祁蒙两国收拾不了这局面了,莫非还怕了他们不成?”
不讲道理又如何?
势大的欺负势弱的,自古历来都是如此。
他冷哼的笑,语气何其猖狂,“澈哥何时变成个畏首畏尾的人了?真叫我另眼,就因阿爹当年在谜谷犯下那孽事,他还畏首畏尾起来。”
慕汐瑶是什么性子他还不清楚?
今日受了她这小恩小惠,往后可有他好受的!
待此事过去了,她还不抓着这件狠狠的讹他,坏心眼的说教他!
这么不占理的事情,他才不做!
绕过跪地不起的井宿,颜莫歌那不打一架难消心头澎湃的气势越发浓厚,只道,“你不去的话就替本公子守着你小夫人,走,把奚家父子打残了再说!”话罢大步就往房外迈去了。
奎宿与毕宿面面相觑,心头一转,觉得小公子这么做未尝不可。
说到打仗,他们蒙国会怕了哪个去?
再说回大汗,想当年大汗为了汗妃不也差点和祁国开战了么?
匆匆交换了眼色,便打算跟着颜莫歌去救人。
先把汗妃娘娘救下,其他好说!
门一开,外面正杵着二人,是参宿和夜熏。
参宿正抬手做敲门的姿势,那手悬空僵滞,整个人如同石头,得颜莫歌忽然开门出来,一身凌厉,隐约,他刚才好像听到小公子说要去揍哪个。
见到夜熏站在门外,颜莫歌原本就蹙起的俊眉更加紧拧,“什么事?”
参宿拱手道,“夜熏公子说小夫人身中蛊毒,他有法子解。”
得来全不费工夫?
颜莫歌最不喜欢的就是欠人情,尤其还是欠了他不喜的人的人情。
他冷道,“早不说,偏生选在此时?”
夜熏也并非全聋,依稀闻得人声,便主动道,“要取出那蛊虫不难,只师妹不愿意,故而也没有刻意去配那解蛊的香油,我方等夜深了才来,为的就是要隐秘行事。”
“夜澜不愿?”
颜莫歌心泛狐疑,倏的闪过一念,道了一声‘不妙’,推开夜熏回到就寝的房中,内室没有点灯,那张床榻上空空如也,夜澜已经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