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瑾瑜把百里醉带到城东一方弯弯绕绕的湖边,沿岸稀稀疏疏修建有许多别致简单的阁院,外面围一圈雕纹精美的围墙,颇有古代别墅的意味。
废话,对沈二公子这样的大祁巨富,一座城哪里可能只有一处房产。
百里醉一点都不惊讶。
……就算惊讶也不能表现出来,这样会显得见过世面,不利于接下来的谈判。
跟他进了其中一座四、五层的阁院,常年守在里面的仆人们见主人家来了,都不需要吩咐,赶紧按照往常的去做准备。
只头一回看到沈瑾瑜还带了个人来,不免在忙里忙外之余,又偷偷找机会打量百里醉。
“这是你们少夫人。”
悉数点起琉璃灯盏的前厅里,沈瑾瑜接过丫鬟送上来的干帕子,随便在脸和身上擦拭,察觉许多双眼睛都有意无意的往百里醉身上瞄,他索性解释道。
他发完话,众人都明白了,总管这处阁院的沈安当即反映,回首对外吩咐,“把公子用的换成双人份,赶紧使小舞儿打马去街角的铺子里各取一套新做好的寝衣,一套明日换洗的常服。”
罢了又笑眯眯的看向百里醉,“奴才沈安见过少夫人,不知少夫人睡前有什么特定的习惯没有?比如读个诗书,点个香薰之类。”
他的心细和妥帖直让百里醉反应不及,不可思议的眨着眼看向沈瑾瑜,疑似还没搞清楚状况。
哪想,沈瑾瑜懒得解释,直接替她做决定,“点个味道清淡凝神的香吧,你们少夫人少时没进过学堂,诗书这些她不感兴趣的。”
被当众说没文化,百里醉不乐意了,“谁说我不感兴趣?”
她主动和自己说话,这让沈瑾瑜很高兴,俊眉扬起,诧异,“原来你感兴趣?”
转而他吩咐沈安,“去书房挑几本书。”
顿了顿,他又刻意道,“尽量选简单易懂的,要是你少夫人看不懂,本公子就罚你。”
沈安打小就在沈家长大,头上顶的姓氏都是‘沈’姓,正儿八经的家奴,家奴中地位最高的这种。
先他和他爹在烟雨城本家为老爷打理些许生意,这些年老爷将家业都交给二公子,他自己便也到了这个地方来。
虽说平日看起来像只是在阁院留守打扫的,其实,沈家许多事都由他管着,是个得力的人。
对沈瑾瑜的喜好脾性他更了解非常。
远的就不说了,至少这阁院被二公子买下来到如今,之外的人谁也没来过。
女皇那会儿还不是女皇的时候看上了这里,开口想要,他们公子硬是没给!
眼前的少夫人就不一样了,甭管外面那些乱七八糟的话是怎么传的,沈安以眼见为实,公子对夫人就是上心的!
他嘴甜的说了几句好话,哄得沈瑾瑜频频对他投以赞许之色,而后笑呵呵的出去操办所需去了。
临了,他灵机一动,悄悄的差了个两丫鬟到国色天香楼取几坛公子最喜欢的酒,配上些点心。
抬头一望天,竟然没再下雨,放晴了!
月亮自重重黑灰厚重的乌云里渐而显露,今日十五,圆得很。
……
其实阁院从外面看就不大,中间一栋四层的主楼,两旁是下人住的屋子,后面的小荷塘与外面的湖水底部相连,风拂杨柳,月色稀照,美极妙极。
浴房在顶层,下面是寝房,再下面是书房,底层乃正厅和书房。
故而百里醉沐浴之后,换好衣裳走下来,就见沈瑾瑜独自坐在寝房的窗边。
寝房里没有点灯,好在月亮出来了,月光很美很温和,渗透进这屋中,让人能够清晰视物。
他呆的那个位置颇有意境。
有点儿像现代的飘窗,窗边置一厚厚的毯,中间放一张小桌子,上面摆满美酒佳肴,香飘四溢,闻得她真有些饿了。
“要不要过来吃些东西?”
沈瑾瑜没有看她,只听闻她步声顿在不远处,好像在做着他不清楚的犹豫,他便先发制人,出声询问。
对百里醉的脾性他总算有更深一层的探清。
她是大智若愚的那类人,讲道理你肯定讲不过她,就算讲得过,她也会迂回,从侧面耍无赖瞒混过去。
而真要触及她的原则问题,那当真是一副大义凛然,雷打不动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