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是无相的。

那日，天使之神对玉鳞之说的话，经过他的口又告诉了他人。

听到这样的回答，雪清泉先是一阵失神。

她看着烟雾之中那神像。

威武，不凡。

像是有力拔山兮的气概，面容霸气却不失温和。

可是这不是那日见到的对方。

即使很多事情都忘了。

即使那天过后没有立刻遗忘，也像是抓也抓不住的风沙一般急速流逝。

但是她记住了那双眼睛，记住那一夜的王城。

她不想忘掉这件事，即使是全城人都遗忘掉，她也想把他记住。

‘有什么想求的，就拜拜呗，反正也不亏什么’，旁边那个人刚才像是这样说的。

好像说的很有道理，雪清泉向前一步挑了个蒲团。

像其他香民一样，弯膝跪在了上面，双手合十念叨了一句。

无论如何，就对方的功绩，值得她一拜。

感谢他救了这一城百姓。

“你相信有神真的存在吗？”

不知道为什么，她跟这个不认识的家伙莫名聊了起来。

或许是对方就是个特别健谈的家伙，她也不自觉有些话多。

“不信。”

对方的回答很坚定，认准了不存在一样，雪清泉很好奇对方为何如此坚定。

“为什么不信？”

“神是什么，强一点的生物而已，我是不信那无所不能的神，若是真有，那也不过是强大的生灵罢了，如果有人能使百姓不衣不蔽体，不食不果腹，不冻死于陋巷，不饿殍遍野，那他就是我信的神。”

雪清泉听得心神恍惚，问了一句:“能否告知民女，阁下的名字？”

“可以叫我卡密萨麻。”

玉鳞之脸不红，心不跳地扯着。

卡密萨麻？

雪清泉每个一皱。

好奇怪的名字。

“这样啊，卡密萨麻，你一定是个很智慧的学者。”

“女将军你也有什么所求的吗？”看对方双手合十，跪在蒲团上，玉鳞之顺势问了一句。

女将军二字，直接就点出了自己身份，幸好周围没有其他人听到二者的话，也没个引起什么骚动。

听到对方指出自己身份，雪清泉没有多少惊讶。

毕竟自己在王城内，抛头露面的时间不少，知道她外貌的人也不少。

“拜拜也不亏。”

她头也没回只是这样说了句。

玉鳞之轻笑，感觉这个女将军很有趣，这样性格的王室贵女不多。

真心为了这一方百姓，而且融入百姓当中，而不是高高在上的公主。

“你求的什么，方便说说吗？”

他只是纯粹好奇，这样风姿的帝国女将，那日随时身体崩溃，为了下发百姓都要拦在自己面前的王室公主，会许些什么愿望。

玉鳞之本人就在这里，去拜那神像，还不如自己给她来一句祝福buff加成的多。

其实他的祝福也不是一点用都没有。

毕竟这神殿讲道理是他的，那万民跪拜之下，隐隐有另一个层次的能量，星星之火般漂浮而上。

今日他来此就是想看看，信仰之力，信仰要如何运作。

那不同于魂力，也不同于神力，是一种很玄妙且温暖的东西。

每个人身上都飘出着淡金色的微光，玉鳞之看到无数荧光如洪流般汇聚而上。

那是跟自己天然亲近的东西，他刚才点了一下从那老妪和她孙子身上飘出来的荧光。

那荧光破碎后汇入到他们身上，随后又有什么东西反馈了回来。

玉鳞之不知道这会有多少作用，但是这样的举动让他感到些许的舒心。

虽未成神，但是我已经听到了你们的愿望。

不知是否有用，但是我祝福了你们的祈求得以实现。

一点很微弱的荧光，从那个跪在蒲团前的帝国女将身上飘了出来。

玉鳞之随手点在了那别人看不到的光团上面，将之戳破。

破碎的星光很好看，继而汇入到了对方身上。

不管什么愿望，本神祝福你了。

“我求了什么？”

雪清泉起身，拍了拍膝盖，转身看去那个刚才一直跟自己对话的人。

“我想看到白帝子的真容。”

那双眼睛，那晚的眼神，她会永生铭记。

她想找到他，看到他的面容，然后有远记住。

转身过后，她看到那人，突然就愣在了原地。

他以为，会是个在哪个皇城高官贵族家中见过一面的家族子弟。

又会说是个军中跟自己有一面之缘的将士。

可惜都不是。

转身后她心下一惊，瞳孔微缩，一脸惊疑不定地看着身后刚才一直跟自己对话那人。

那人脸上戴着一张古怪的猪猪面具。

她皱了皱眉，觉得是个怪人，身为将士就想带回去盘查一番，但是王城实在没有不允许人戴面具的规定。

“你这面具，挺新潮的。”

“对吧，我也觉得。”

“……冒昧问一下，为什么你要带着面具吗？”

“长得丑，不想吓着别人。”

“抱歉。”

“没事，习惯了。”瞎扯方面，玉鳞之一直可以的，他笑着道谢。

虽然这家伙古古怪怪的，但是雪清泉还有其他事情要做。

她一脸狐疑看着这个戴着面具的古怪家伙，随后跟玉鳞之告别一声。

“为什么那么想见到白帝子呢？”

远远的，那个少年疑惑地这样问了一句。

周围嘈杂，他的声音没入人声之中，旁人听不清楚他说了什么。

但是雪清泉是魂师，而且是修为不低的魂师，自然听到了。

二人被人群推搡了一下，中间已经隔了人海。

玉鳞之回身看向那帝国女将，那帝国女将转身走出神殿。

为什么想见到白帝子，她一个帝国将领，为什么去谢一个不知虚实的神。

或许对别人来说，是不知是否存在，但是对雪清泉来说，却是无比确信。

口口声声说着守护这一方百姓，可是那一晚她狼狈至极，却像是什么也做不了。

她救下一人，就有十人在死去，她救下一人，就有百人在死去。

她那一晚，已经把命都拼掉了啊，可是到头来，却像是什么也办不到。

若不是那神祇降临，这城如今已如地狱。

若是如此，那让她每日跪拜又何妨。

她没回头回了一句:

“想当面跟他说一声谢谢，然后跟他说剩下的我欠他的。”

当时她说换一百个，结果换来了一城人，自己也依旧活着。

说完她也笑了，估计被当发什么疯吧。

谢谢他救下这一城百姓，即使无人知晓，她也会永生铭记。

铭记那俯视自己的那双淡漠的眼神。

周围人声嘈杂，神殿烟雾缭绕。

她向殿外走去，身后被人群重新堵住，神殿内那尊神像接受万方来拜，神殿外是今日的王城。

她看着外边繁华的王城。

想当面跟那个神祇道一声谢谢，但是守护王城这样的事情，

“知道了，不用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