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聂子珩侧躺在床上睡不着,还将那张纸拿出来看,心中窃喜,还好自己这一世把握住了机会。
“咳咳,”房间里突然多了一抹单香。聂子珩赶忙翻身起床,转过身发现来人是安启玉,“齐王为何深夜来访?”
“自是来看看你,”安启玉自行坐下,“以后,我们不用像我之前说的那样保持距离了。”“嗯?”聂子珩疑惑。“这次换防,我与聂大将军一同前往。周围有些不安分了,父皇让我平息这霍乱,”
“为何是你?”聂子珩依旧不解。“原本二哥自荐,苏相推荐我,父皇让我去。二哥要去江南封地了。”
安启玉看着眼前的人,内心很是复杂,“其实我和父皇说,让聂大将军去就行了,但也被驳回了。父皇终究是要将权利掌握在安家手中啊。”
“这,”聂子珩听此心里一惊,很是心酸,“皇帝终究不是相信爹啊。”“别想太多了,”安启玉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父皇多疑,他连他的儿子们都不相信,如何又能相信别人呢?”
“能有何办法?”聂子珩苦笑,“若是你呢?”“莫胡说,”安启玉看着聂子珩那失望的眼神,“这种事,不是我所想的。”
“可若不是你,谁又能胜任?勤王吗?”聂子珩恼怒,他认为只有安启玉合适登上那个位置。
“有何不可?”安启玉的眼神清澈,似乎他真的没有那种想法,“子珩,你当真觉得那个位置很好吗?”安启玉看见聂子珩低下头不作答,“想必,你也知道那位置并不好。在那个位置上,要想的太多了。我是一个自私的人,我想我以后能够多考虑考虑自己。我不想坐在那个位置上,天天胆战心惊的,如临深渊,如履薄冰,谁都相信不了。那样子,太痛苦了……”
“齐王……”“为何还唤我齐王?”安启玉声音有些颤抖,“其实,我还是怀念我们一开始认识的日子啊。可当自己承担起一个皇子的责任时,我却要放下太多太多。”
“阿......阿玉,”聂子珩又想起了上一世的过往,越发觉得对不起安启玉,他忽地抱住了安启玉,又随即松开,他知道自己逾矩了,“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不好。”
“你又有什么错呢?”安启玉叹气,“以前的事都过去了,又何必再提。现在,我们只能为以后考虑啊。”“是啊,只能为以后考虑,”聂子珩点头赞同,“可又能有何打算?若是你不想登上那个位置,我们还能做什么?”
“自是助小七登上皇位。”“七皇子回来了?”聂子珩在心中记下,又有一件和上一世不同的事情发生了。
“自然。小七也该回来了。他也是为了皇家啊。若不是小七当初执意要随老先生云游四海,他现在早就是太子了。父皇也是气不过,所以一直未立太子,其实就是为了等小七回来。”安启玉耐心地解释道。
“原来如此,”聂子珩诧异,七皇子还活着,他故作镇定,端起水杯喝了口水,“那阿玉一定要派人护送七皇子,以保安全。毕竟,勤王不安分啊。”安启玉瞥见聂子珩微微颤抖的手。
“嗯,我知道,”安启玉随手便拿起聂子珩刚刚喝过的水杯,也小啜了一口,“二哥自然会想办法阻挠。他知道,小七对于父皇来说,意味着什么。父皇只会给小七全部的父爱,这是我们其他兄弟都得不到的。也许是因为大哥的去世吧,父皇就更加的疼爱小七,能把所有好的都给了小七。所以,二哥肯定会出面阻拦。”
“那若我们将此事告发给皇帝又如何?”聂子珩看着安启玉好像什么也不知道一样的用了他喝过的水杯,不免心里有些诧异,阿玉他是如此粗心的人?面上便表露出来了几分不可置信。
“不可。”安启玉摇头,“我并没有真凭实据。二哥心思缜密。若他要做此事,便一定会不留痕迹。就算是有,他也会推脱到别人身上。到时候我们怎么办?虽说父皇肯定会猜忌,但又没有证据,而我们却是坐实了一个诬陷皇子的罪名,得不偿失。我们只有保护小七。或者,我们也可以稍稍地'诬陷'他,不经意间留下一些与他有关系的证据。到最后父皇自会派人查实。毕竟对父皇来说,能在他在的时候,为小七扫清障碍,是再好不过的事了。”
安启玉转头看向聂子珩,“阿珩,你说可笑不可笑。父皇为了他的一个儿子,不停地在找他其他儿子的错,在处罚他们,让他们再无伤害那个儿子的能力。若不是我与小七关系好,我又一直说我不想在那个位置,父皇也不会放过我的。”
“阿玉……”聂子珩这才了解到,为什么安启玉总是用一种羡慕的眼神看着他,为什么安启玉谈及皇家总是有一种忧伤的感觉。
“无碍。父皇已经知道我的心意了。我的亲生母亲,是个不争不抢的人,世人都以为我母亲的位置是她不择手段争来的。其实并不是,正因为她不争不抢,所以她才会到如今这个位置。父皇信她,皇后也信她,就算有别人陷害,父皇和皇后也不会怀疑她。因为他们需要有一个助力,一个未来储君的坚实的后盾,一个不会有异心,还会帮助他扫清障碍的人。那个人,就是我。”安启玉站到窗边,“阿珩啊,其实,我并不怪你。或者这么说,即使我怪你,那也无法毁灭我们的情谊。若你和我做朋友,你这辈子都别想再背叛我了。时候不早了,我走了。”转瞬间,安启玉便消失在黑夜里。只有那微微晃动的窗户,和桌上那杯水,证明着他曾来过。
“我定不会再背叛你。”说罢,聂子珩再次躺回床上,他想着刚刚安启玉说的七皇子的事。
七皇子,安启芮,是皇帝与皇后的第二子。年幼时,他便不顾帝后反对,随一高人云游四海,回来的日子并不多。上一世,七皇子的死讯是在他醒来之后不久传来的。可这一世,七皇子并没有死,而且他要回来了。他又想起了安启玉的无奈,实在是令人心疼。
聂子珩一回忆起过去,就抑制不住的难受。直到天亮,他才渐渐地入眠。
快到中午,聂子珩的大哥聂子峰来找他。他走到房门口,看见竹笙守在那儿,“小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