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是以为危险过去，也似乎是觉得这些人不会伤人性命，两小娃不再提心吊胆，处处小心。 紧张卸下来，某些被忽略的东西就被放大了。 莫小力拍拍小肚皮轻声道：“道闵哥哥，我好饿咧，腿软走不动了。” 洞里，仍有饭菜香气涌出来。似乎是为了配合主人，莫小力的肚子一阵咕噜噜的响了起来。 程道闵摸摸扁得贴到后背的腹部，也苦着脸说：“我也饿了。要不咱现在回去吧？等吃好了，再带我爹来看看。” 为什么不是带那些官兵来呢？ 其实，两小娃从刚刚走过去的两人的谈话内容里，得知了这件事的复杂性，自觉还是先别让官府的人知道的比较好。 更何况，那些人里，似乎还有莫家的人。不然，为什么他们专门去偷莫家的东西呢。 “道闵哥哥，我总觉得那莫婆子跟莫老头应该就是我爷爷奶奶。我爹说，我爷爷奶奶当年失踪后，村里人连跟头发丝也没找到呢。”莫小力蹲得脚麻，干脆站起来动了动脚。 程道闵也跟着站起来，踢踢脚道：“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咱还是先回去吧。这件事，咱小娃子办不成。你回去跟你爹说说呗。” 莫小力想想，觉得有道理。但是，她拍拍自己扁得不能再扁的肚皮道：“可是我饿得走不动道了。道闵哥哥，咱摸进洞里吃点东西呗。” 程道闵想也没想的拒绝：“不行。万一那些人很凶残，把我们都拍死了怎么办？我看咱还是先回去吧。” 莫小力嘟嘟嘴，正欲再争上两句。但是，这时洞口处却传来了脚步声。程道闵赶紧拉着莫小力蹲好。 脑袋顶上，有人跨了过去。紧接着，就有人小声议论。 “我怎么觉得刚刚那树枝跟那蓬草在晃动，还矮了一大截呢？” 莫小力还在晃动的小身躯僵住，眨巴着眼紧张的看着程道闵。 “别是你眼花了吧。这山里风大，树枝草蓬晃动不是很正常的嘛。” 程道闵紧握的双拳一松，握上莫小力微凉的小手。 “也是，可能还真是我眼花了咧。” 脚步声渐远。莫小力跟程道闵两人几乎同时舒出了老长的一口气。与此同时，莫小力的小肚皮再一次发出抗议，在那安寂的小凹洞里响得非常的洪亮。 “我就说有情况吧。”突然，两人脑袋顶上传来了一个男子略微粗哑的声音。 “快让我们瞧瞧，这都是什么人。”另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乖乖站起来，别搞小动作。” 莫小力跟程道闵看着架在两人脖子上的尖刀，吓得差点大声叫出来。两人再不敢再乱动，按着那人的说法慢慢的站了起来。 “哎哟我的天，是两个小娃娃咧。这年头的小娃娃，怎么成精了？”粗哑男生惊异道。 另一个男子看着才将将能从石头后面露出头来的程道闵，也觉得诧异得很。 “叔叔，我跟哥哥就是想上山打兔子，谁知道迷路了。我们闻到了饭菜香，才走到这里来的。我们什么都不知道呢。”莫小力使劲将扁着的嘴角裂开，想给对方一个微笑。 可惜她那害怕紧张的小表情，加上眼里蕴含的泪珠让那个笑显得非常的无力。 程道闵微仰着头偏过刀锋，将莫小力往他身边带了带正想说话。但他一想到自己的口音，遂及时的闭上了嘴。 虽说莫小力两人是小娃儿，那两个人也不敢大意，还是拿刀架着他们的脖子，让他们自己走上去。 “先带他们进洞再说，在外面动静太大不好。”低沉声音的驼背男子道。 就这样，两小娃就被赶羊似的如愿进了洞。 洞里别有洞天，除了显现在杂草跟乱藤蔓外的一隅小口，洞内显得昏暗无比。 大概是过了饭点，那些人都吃过了饭。此时洞里不仅昏暗，就连一丝饭菜香气也没有了。 更何况，洞内的可见度太低，根本看不见有人的存在。要不是压着两小娃的男子扯着两人走，两小娃可能就连动都不敢动了。 走了半晌，好不容易听到了些动静。莫小力努力睁眼打量，才渐渐看到前方有一缕昏黄的光线。 而那些动静，就是从那里传来的。好像有人在喁喁私语，声音小且轻，根本传不成完整的句子。 莫小力竖着耳朵听了许久，也没听清任何一个字眼。 终于，前方的光照明亮了一些，声音又大了不少。带着两小娃的男子往左转去。 莫小力傻愣愣的任由那驼背男人提着自己走，双眼不可思议的看着这个大且平实的洞府。 洞顶上，是隐约可见的自然亮光，斑斑点点的洒在地上。洞下方，是往两边展延的大肚子溶洞。 那些谈论事情的人，都聚在左边的洞里。右边那里，没有光亮看不清楚状况。 “你们怎么回来啦？哟，这怎么带回来两个小崽子来了？”站在拐角警戒的人见几人走进来，诧异问道。 “别提了，这两个小娃子摸到咱洞口来了，咱一点动静都没发现。”提着莫小力的人轻声道。 一时间，洞内抽气声四起。还有人小声咋呼着要转移阵地什么的。 突然，右边的暗洞里传出来动静，一个微弱苍老的声音道：“不要为难孩子，问清他们话后，好好待他们。” 左边洞里的人都恭敬的回声应和。 莫小力跟程道闵被推到火堆旁，一个正在对着火光研究手上书本的男人抬头望了一眼，随意问道：“你们是从哪里来的？都有谁跟你们一起来？” 莫小力紧紧拉着程道闵的手，怯怯的躲在他身后道：“我们是半峰村的孩子，是偷偷跑进山抓兔子的，没人跟我们来。” 洞里另外十六个人，都围过来纳罕的看着两个孩子。程道闵有草原人特有的修长身段，看起来就跟十岁的孩子差不多。 但是，莫小力因为自小没有母乳喝，还总是饥一顿饱一顿的，所以个子就比较小。 “哦，那你们是怎么来到这里的？你个小娃娃才四岁大小吧，怎么敢上山咧？”那人头也不抬，继续盯着书本问。 莫小力傲娇的挺了挺小胸膛道：“我五岁了。我天生力大。我哥哥八岁了，两年前就跟程伯伯进山打猎了。” 说完，莫小力跟程道闵都紧张的看着洞里众人的反应。那紧紧互牵着的小手，汗津津的难受极了。 那些人似乎不太满意莫小力的回答。一个脸上带着鞭痕的瘦小男子上前用脚踢踢程道闵问：“还是你来说说，你们是怎么到这来的？” 莫小力不满的瞪了那个瘦小男人一下，眼珠咕噜一转就朝右边的洞喊道：“爷爷，我是莫小力，我是莫大拳的闺女。” 莫小力的喊声在这个逼仄的洞里，可谓振聋发聩。那个始终站在他们身边的驼背男子惊得赶紧捂上了莫小力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