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长乐过家门而不入，直接把人都带到了钱家。 在钱家的岔路口，莫小力接过破锄子，乖乖的往家里爬。 那些人，面上都非常的黑沉，让莫小力感到害怕。相比起之前那些凶神恶煞的贼人，莫小力还是比较怕这些麻烦人的。 “奶奶，钱太爷家来了好些人咧。你听听，他们在吵架。”莫小力边在厨房帮着莫婆子打下手，一边侧耳倾听。 “哼，那一家子早该来了。这么些年了，也不知道钱家的人，良心上怎么过得去。”莫婆子语音不详，莫小力听不太明白，但她也不多好奇。 “奶奶，之前钱太爷跟张奶奶他们欺负我跟我爹来着。我们家，赔了张奶奶十两银子呢。张婶子还放牛啃我们家的麦子。”莫小力趁机告状。 “哼，都是些短视的家伙。小力等着，等奶奶给你跟你爹出气去。”这些事，莫婆子早从刘老太太跟闫老太太那里得知了。 莫小力乐得嗯嗯点头，觉得有个强势的奶奶，真是棒极了。 用过午饭，莫小力提了莫大拳的饭菜，就往谷下去了。 即将进入腊月，莫大拳正争分夺秒的将地翻了，以便即将到来的大雪能将土里的害虫冻死。 再有就是，小麦地里，那些后来点上的麦子，实在是太幼小了。莫小力提议撒上一层草木灰后，再用稻草盖上。 为此，莫大拳这几日就在干这些事。 “爹，快来吃饭了。”莫小力提着比她还大了不少的篮子，站在地头叫到。 莫大拳闻声放下手中的稻草，走到地头的沟渠里洗了洗手，才坐到一边的石头上吃饭。 “小力，那边是出了什么事么？我怎么听着，好像有人在吵架呢？”莫大拳一边狼吞虎咽，一边含糊问道。 莫小力走下地，一边接着干莫大拳的活计，一边回：“嗳嗳，是吵架了。奶奶说，是钱太爷家的前亲家来替钱婶子讨公道来了。” 莫小力头有些晕乎，李氏的娘家人要来给她讨什么公道啊？李氏，可是将人家正妻逼死上位的。 莫小力不明白其中的关窍，莫大拳却听懂了。 “小力，人家家里的事情，咱不要瞎打听了，知道有这么回事儿就成。”莫大拳吃东西很快，就跟没长喉咙似的。 看着不多会，就已经吃喝完毕，正在收拾碗筷的莫大拳，莫小力哀怨的瞪了自己短小的四肢一眼。 “爹，你说我吃那么多，怎么也没长大呢？我要是长大了，就能自己进山去猎老虎了。”莫小力很是不满意自己这小布丁的身板。 “小力，你别着急。等小羊羔产了奶，你多喝一些，准会长大得快。”莫大拳赶紧哄道。 自莫小力懂事起，就一直一直的嫌弃自己的小娃子身体。 莫大拳收拾好东西，就继续盖稻草。他看着幼嫩的麦苗，对莫小力说：“小力，我瞧着这麦苗不行咧，恐怕明年咱还是没收成。” 莫小力看着还有些嫩黄的麦苗，也很是不确定道：“爹，我也不晓得咧。不过没关系，咱有没有收成，那钱太爷家跟张奶奶家都得赔咱家麦子呢。” 反正，三家已经达成了协议，有村长跟村里的老人们作证，莫小力并不怕那些人会赖掉。 莫大拳家的地并不多，所以很快就收拾好了。父女俩拿上东西回去的时候，天色还大亮着。 经过钱家的时候，莫小力鬼使神差的望了一眼。就那一眼，莫小力便看到了钱氏那如淬了毒一般的眼神。 莫小力被看得心尖儿一颤，慌忙抓住了前面莫大拳的裤脚。这时再往钱家院前望去，钱氏就已经恢复了之前那无助啼哭的样子了。 “爹，为啥张婶子他们不进钱太爷家去啊。你看看，他们好些人都在院门口站着呢。”莫小力稳住急剧跳跃的心神，不解的问道。 “小力，别人家的事，咱别管。”莫大拳看着莫小力费力的攀爬，便伸出一边手，将莫小力整个人夹在腋下，大步上台阶回家。 莫小力乖巧的让莫大拳抱着，不动也不挣扎。莫大拳身上的热气跟汗味，让莫小力感到安心。 莫大拳边走着，边暗自思量着刚刚看了钱氏的那一眼。钱氏那哀怨的眼神，若是莫大拳当真没有眼花，钱氏便是在看他吧。 当天晚上，钱家的动静都很大。整个半峰村，都被从钱家传来的动静搅闹着，不得安稳。 次日一早，李氏的娘家人，便协同钱氏的娘家人一起，在大晒评上向钱山那逝去的媳妇娘家人跪拜道歉。 虽然，李氏跟其娘家人看上去非常的不情愿。但是，他们还是道了歉。 虽说，李氏他们道了歉，但那个媳妇的娘家人还是很不满意。 对此，半峰村里的老人们，都感慨的说，一切都是自作孽，怪不得别人。 李氏他们跪拜祭酒完毕后，就轮到钱家的人了。这一次，那个媳妇的娘家人，是来将那个媳妇的亡灵，跟那个可怜的小女娃的亡魂接回去，要一同葬在山下的。 那个媳妇的娘家人，逼着钱家，包括钱老太爷两口子在内，全部都朝着那个媳妇葬身的山窝跪拜道歉一番。 钱家的人，因被那个媳妇的娘家人闹腾了一整夜，被逼得没了脾气，这才无奈的照办了下来。 他们此刻心中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想要尽快将那个媳妇的娘家人送走。 才几年没关注那个媳妇的娘家人，钱家惊异的发现，那个媳妇的侄子，如今已经在衙门当了差。 人家有了权势，自然说话就硬挺了。 巳时一刻，那个媳妇娘家的人，带着同他们一起来的的道士仙婆，一块儿去了山窝里，在那个小坟包前念诵唱跳了好半天，才让钱家的壮丁将坟扒了。 坟被扒开的时候，那个媳妇的娘家人本来还隐忍着的情绪，便再也忍不下了。 为什么？因为那个坟包下，连口薄木棺材也没有。不，是连一张破草席也没有。 那个媳妇的尸骨，呈蜷缩状，直接暴露在了人前。最重要的是，那媳妇被埋下去的时候，似乎还是有口气儿在的，不然不可能呈那个姿势躺着。 只有经过挣扎的人，才会有那种怪异的姿势。身为衙门捕快的媳妇娘家侄子，对此是相当了解的。 那个媳妇的娘家人简直是气怒交加。悲愤中的娘家侄子直接让潘村长找来一根绳子，将钱家众人捆了，说是全部拿到衙门去。 钱家的人怕极了。他们也没料到事情会是这样的。这一会，他们一家人内部便出现了裂痕，兀自指责对方的不是。 围着看热闹的村民们都唏嘘不已，道这世上还是有所谓公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