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小力却是不会朝那方面去想的。她对莫小明谆谆教导：“小明哥哥，咱先学一门傍身的手艺。一边学手艺，咱一边认字念书。就算将来，咱遇上个什么事，不能靠才学讨生活，咱还有手艺在身呢，肯定不能饿死。” 莫小明一边往嘴里塞饭菜，一边唔唔的点头答应。在他看来，不管是学制陶还是念书，都是莫小力为了他好才争取来的。 “再就是吧，这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咱要是能把一门手艺研究出新花样，让人追捧相求，那也算大出息。就跟给皇宫修殿宇的那些匠人，是外面那些贵人千金也难求去给他们修房子一样。”莫小力又道。 这一回，不仅是莫小明点头称是，就是莫婆子跟金氏也觉得是极为有道理的。 老于夹了一筷子白菜，打量了一眼莫小力后，便闷闷的吃起了饭来。 有些荣耀，若是享受到了，势必要承受其中的风险的。正如他，以及他身后的家族。 饭桌上难得的安静，大家都在竖着耳朵听莫小力教导莫小明。莫大拳除了给莫小力夹菜之外，偶尔也劝她先吃饭。 “小明哥哥，我跟你说啊，这烧陶的手艺，若是你学到家了，将来就能烧出许多精美的东西咧。你记得刘爷爷家里那两个大瓷瓶不？你将来要是能烧得出比那俩瓶子好看的瓷器，咱家就发了。”莫小明怕莫小明吃不得苦，打退堂鼓，便用起了诱惑招数。 “哎哟，说到那一对瓷瓶，可还真是好东西来。我上次一晃眼瞧过去，那上头的刻花，就跟真的一样咧。”金氏倒是先向往了起来。 莫小力不搭理金氏，继续对莫小明极尽诱惑之能事：“小明哥哥，我跟你说哦，将来你要是能烧出瓷来，咱不仅能烧盘碗盆碟，瓶子盒子什么的，咱还能烧小陶人，小陶狗等等许多的东西。以后，咱家的瓷器，就能卖得很多很多。” 莫小明正是好玩的时候，不说点好玩的给他听，只怕他还真没兴趣去学。 莫小明真被莫小力所说的陶人什么的吸引住了。他是见过刘家的刘子奕屋里那一套小泥人的。当时他恨不得将那些泥俑都抱回家呢。 “嗳嗳，小力，哥哥一定好好跟骆师傅学手艺。小力你等着，将来哥哥给你烧一套漂亮的陶俑。”莫小明拍着小胸脯保证。 饭后，莫大拳照例牵着莫小力进屋去看望莫老头。 床上，莫老头被莫大福扶起来，靠坐在床头，已经吃好了饭食。 莫小力看着消瘦得不行的莫老头，就很是不满的劝道：“爷爷，你已经回到家了，怎么还不吃饭呢？别担心，我爹跟我大伯力气都大，能伺候好你老人家。” 莫小力其实猜到了，莫老头那是害怕自己吃喝多了，在三急方面比较的不方便，这才吃得很少的。 “是啊爹，你就吃饱饱的，那样伤才能好得快。我跟大哥这冬日里也没啥事儿干，就伺候你老人家咧。”莫大拳也想到了个中原因了。 一听到养伤这事，莫小力便想起了老道提到虎骨的那件事来。 “对哦，那老牛鼻子下山的时候，说了让我们尽快上山打老虎来着。爹，咱明后天就去呗。”莫小力故作不轻易道。 之前，那衙门仵作带着尸骸跟嫌疑犯下山的时候，老道也跟着下山了。临走前，老道说是让莫家赶紧找虎骨，而他，则自己下山找用得到的药材去了。 如今，六日过去了，那老虎的影儿都没见到呢。 “小力，爹说了，你不能进山。乖啊，好好儿的跟你奶奶在家，爹跟你程伯伯去就成。”莫大拳一副不可商量的模样道。 莫小力就知道会是这个结果，因此耍赖道：“不行咧。爹，我答应了桑桑、鱼鱼还有微凉她们，说是要亲自给她们猎毛皮咧。” “乖小力，听爹的话。你还小，走不动道，也跑不快，进山危险着呢。”莫大拳说完，将莫小力推进莫婆子怀里，交代一声：“娘，你看着小力，我收拾点东西，这就跟程兄弟进山去了。” 莫小力不料莫大拳竟是如此的专断，便气得哇哇直叫：“爹，你不能自己去。爹，你等等我呀。爹，你要是不带我去，我就去找我娘哭！” 一直以来，莫小力那逝去的娘亲，都是莫大拳最大的死穴。 这一招，莫小力百试不爽。只除了，莫小力以此要挟莫大拳带她下山，或是进山打猎。 果然，莫大拳闻声停步。只不过，莫大拳只是转身说了这么一句：“小力，你乖乖在家等着爹，等爹回来了，就带你上你娘坟头告状去啊。你在家要听爷爷奶奶的话，知道不？” 说完，莫大拳当真头也不回的走了。不管莫小力怎么哭闹咒骂，莫大拳再也没出现在莫婆子两口子屋里。 莫婆子一身的蛮力，要控制住莫小力那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奶奶，你怎么能抓着我呢，我要跟我爹进山。我爹怕进山咧。万一他要出了什么事，我该怎么办。”莫小力真的伤心了，伤心极了。 因为她听到了外面，莫小明跟莫大拳告别的声音。 莫大拳对于深山的恐惧，莫小力是知道得清清楚楚的。虽说莫婆子两口子已经回来了，但有的东西一旦养成了习惯，那轻易是不能改变的。 “小力，你爹说得对。你这小身板，要真进了深山，当真连给老虎塞牙缝都不够的。别说你力气大，但你手短脚短的，那野兽一爪子，就能把你拍扁咯。你真喜欢狩猎，等你爷爷能走能坐了，奶奶亲自带你进山可好？”莫婆子经过这些日子的观察，得知了莫小力这么个牛性，只能好言劝哄。 莫小力听了莫婆子的话，又抽噎着看了看自己这小不丁丁的小身板，便再也硬气不起来了。 记得当时她跟程道闵进山找莫婆子他们那一次，莫小力都觉得自己快要累死了。 所以说，长不大什么的，永远都是孩子心中最大的痛。 “呜哇哇……奶奶，我为什么还这么小。我要是长大了，就能跟我爹进山了。”莫小力终于接受了事实。 “哦哦，奶奶的乖孙女，别哭了。乖啊，等过两日，奶奶带你到近一些的地方去猎兔子野鸡，你说好不好？”莫婆子毕竟带过孩子，自然知道该怎么哄孩子最快了。 所以，莫小力就这么被哄笑了。 “好，奶奶你要说话算话。”莫小力伸出小手指勾上莫婆子的，然后念叨了一通拉钩上吊什么的。 莫老头在一边看着失笑不已，赶紧出声道：“我给我们小力作证，等过两天就催你奶奶带你去猎兔子。” 莫小力就咯咯的笑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