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准备酿酒，到蒸出高度酒，莫小力整整花去了七天的时间。 而这七日，莫大拳他们竟都没有回来。倒是刘长乐，却已经带着村里的十几个汉子，押了三千五百斤粮食下山了。 一千五百斤的稻米跟两千斤麦子。 为何这一次只带这么多下山呢？ 那是因为莫小力说了，这粮食，要是多到吃得够够的，也就不稀奇了。 要慢慢的吊着食客的胃口，让他们能时不时的吃上一口，那才算是最好吃的。 所以，刘长乐采纳了莫小力的意见，先是押了这些粮食下山。 至于年后，若是跟敌国的仗没打起来，那来往的客商会多些，到时候再多卖粮食就没事了。 从北山坳下山去四怀镇的那一条道，是程道闵亲自带人去的。因而，这几日，赵氏便被接到了莫小力家，跟莫小力作伴来。 这天，莫小力终于将酒蒸好了之后，带队下山去的程道闵，也跟着送粮食到镇上的另外三四个汉子回来了。 “小力，快过年了，四怀镇热闹得很。我看到有人卖捏面人跟糖画人，就都给你买了几个。”程道闵乐呵呵将带给莫小力的东西拿出来。 莫小力笑得两个小梨涡越发深了，一连声道谢后，就差抱着程道闵亲上几口了。 “道闵哥哥，后儿我奶奶带我进山猎兔子，你跟我去不？”莫小力的记忆力是相当好的。想要干的事情，断没有忘记过的。 赵氏将给莫小力做的小皮裙锁了边，便微微笑着看向活力四射的莫小力。 她喜欢莫小力这么闹的性子。程道闵虽说也很好，很懂事，但就是沉默寡言了一些，不够热闹。 当天下午，莫小力还跟程道闵，将赵氏扶上了莫小力家晒评上那个瞭望台上。 说是瞭望台，其实也就是一个跟莫家的屋顶齐平的小台子。台子的四周，被莫大拳细心的用竹竿围着安安全全的，包括攀上台子的木梯子两侧。 最让莫小力满意的是，莫大拳还给这个小台子搭了个茅草顶。 虽说风大了，这个小顶肯定要飞走，但风和日丽的时候，这个小顶子也能遮点荫不是。 “婶子，你快看那边，那就是重山镇咧。我爹说了，咱从这儿，只能看到一个街角，就是咱村进镇的那一面小街。”莫小力兴奋的站在赵氏身边，指着远在重山之下的小镇子道。 赵氏坐在事先被放上来的一张小凳子上，也满是复杂的望向那个小镇一隅。 当初，她被送去敌国的时候，曾经在那个小镇上住过。而她，也曾妄图从那里逃走。 遗憾的是，当时她没来得及跑，就被发现了。可气的是，她最信任的奶嬷嬷还给她下了药，让她晕睡了过去。 等醒来，她人已经到了塞外了。 但是，当时她在镇上听说了一件事。正是因为那件事，她才没跑成的。 听说，一个罪官家的家眷，在被押送到这里时逃掉了。为了追回那个逃奴，当时镇上正在戒严搜索。 赵氏隐隐约约听说，跑掉的是个小女娃。她若是没跑，肯定是要被送进边关的教坊的。 当时，赵氏还有些怨恨那女孩跑得不是时候，将她的计划都搅乱了。 如今，赵氏再想起来，便又觉得当时的自己气量太小了。不管怎么样，人家总是要为自家谋一条活路不是。 见赵氏精神恍惚，莫小力便又说：“婶子，当年我娘就是被我爹从镇上捡回来的。” 正回想往事的赵氏被莫小力的话头一带，便好奇的问道：“哦，你爹怎么捡的你娘？” 莫小力笑呵呵道：“十年前，我爹瞒着我大伯偷偷的下山，打算找点事做，挣点银子买犁头。谁知道，他才去到镇上当晚，便救了被坏人追赶的我娘咧。” 莫小力将自己的爹说成了个大英雄，将娘亲这个美人给救回来了。 当然，事情并未如莫小力说的这般简单。当时才十三岁的憨实少年，牵着十一岁的小女娃，很是奔跑躲藏了一阵，才摆脱的那些人。 再就是，莫大拳实在熬不住小女娃的哀求，不得已才仗着自己一身蛮力，又把小女娃背上山的。 当时，山里的人都震惊了。有那好事的人就说莫大拳是下山去拐小媳妇。 莫大拳口笨，根本解说不得。最后还是拿小女娃自己说，她是被坏人卖到这里，被莫大拳救出来的。 小女娃还说了，只要莫大拳愿意，等她长大了，就嫁给他。 得，这还真是下山拐了个媳妇。 当时的潘村长还不是村长，潘家也不过就是村里比较讲得上话的人家。 因此，潘家的老太爷一拍桌子，就答应让小女娃在山里落户了。 之所以山里人对于外人来落户的接受度如此之高，那也是因为半峰村这么个地理环境，男孩们想要娶上媳妇实在是太难了。 最重要的是，官府对于这个处于高峰之上的村子特别的照顾。凡是能提供合理身份证明的人，都不做调查就给办理落户了。 当时，为了能帮莫小力的娘办理落户手续，莫大拳还将家里的粮食的一大半，分成十几趟背下山卖掉了呢。 为了这件事，本就对莫大拳有意见的莫大福，气得直接听了金氏的话，将才十三岁的莫大拳分了出去，自己生活。 而莫小力的娘，则是被养在了刘家。主要是刘家的奶奶跟莫婆子好，愿意帮她照顾莫大拳。 再后来，莫大拳就被分了出来。莫大福两口子以莫大拳卖了粮食为由，将本该分给他的十亩田缩减成了三亩多一些。 至于旱地，也只给了两亩多一些。 之所以都多一些，那是因为莫大福将零头全都给了莫大拳。 莫大拳知道莫大福因为犁头的事，一直对自己耿耿于怀。莫大拳自己也觉得心有愧疚，便什么话也没说就答应了。 “愧疚？小力，你爹有什么可愧疚的呀。”程道闵不解的问道。 “哼！”莫小力一撇嘴，回道：“我爹一直都认为是因为他打死了微凉家的牛，我爷爷奶奶赔了家里的银子跟犁头，才会进山打猎的。也就那一次进山，我爷爷奶奶便失踪了。我大伯说，那一切都是因为我爹。” 赵氏跟程道闵一同愣在。这件事，说真的，莫大拳的确应该自责愧疚。 莫小力自己也知道，遂不再讲这个话题了。他们又聊起了镇上的事情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