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王家辞别，莫小力手上多了一只滑稽的小毛驴。她今晚心情很好，没再为莫大拳的拒绝而有所不快。 她决定秋收完以后，就跟老于下山。老于是她师父，这几年不仅教她读书识字，还教她园林宅院的布局跟方位设计，甚至各种禁忌都事无巨细的教给了她。 她身为弟子，跟随师父下山学本事，莫大拳无法阻拦。 打定主意后，莫小力轻快了不少，也不再跟莫大拳斗法。 “爹，待会你拿一把干菜出来泡上，明儿我们蒸腊肉夹饼子吃。”甫一进门，莫小力就冲正在打磨砍刀的莫大拳道。 闻言，莫大拳磨刀的手就是一顿，大拇指无意识的划过锋利的刀口，霎时就开了一道口子。疼痛感让莫大拳回神，高兴的冲莫小力的背影应了一声。 晚间，莫小力坐在正屋的屋檐下晾头发，三小少年便凑过来跟她聊天。 “我们今天在矿村听人说钱氏跳河了。”云希舟抱着双臂，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 “陆五家的婆娘跟大儿子也回来了。”云希梵找了张小板凳坐在莫小力身边道。 “哦，那钱氏死了吗？陆五家那两个有没有闹起来？”莫小力捋着湿发，一副兴致缺缺的样子。 “那钱氏，倒也算贞烈。你不知道，那陆五媳妇一路上就可劲的骂她不要脸、娼妇什么的，还指责她勾引陆五很马三，那两人才会不顾一切的替她卖命。”云希舟难得的对钱氏态度有所改观。 “然后呢？”见三人都期待的看着自己，莫小力配合着问道。 “他们是撑竹筏出的山，要上岸时，陆五媳妇突然扇了钱氏一巴掌，说她不守妇道，贱妇什么的。”古倾扬娓娓道来。 钱氏当然不能认下这样的罪名来。所以，她怒了，扯着陆五媳妇厉声道：“下作的婆娘，你当人人都是你啊。我还真不怕告诉你，我钱梅花就两个男人。一个，是我那短命的男人，另一个便是后来落户的邢三。我只是忍不下这口气才要算计莫小力，不然我早跟邢三好生过日子去了。我虽不是烈女，却也知道你不该屈服于强抢了你的陆五。既然你后来从了他，那就该守好本分，凭什么还要伺候他的那些个狗肉兄弟？你才是不守妇道，别打量谁都跟你一样，为了能逃离陆五，谁都让睡。” 钱氏毫不留情的话刺痛了陆五媳妇的心，她疯狂的拽着钱氏的头发，尖叫道：“才不是那样，你胡说。陆五就是个混蛋，我要是不跟了他，他就要杀了我的男人跟孩子。可怜我画画儿才会叫娘。不行，我要逃，我要离开这儿。我的画画儿。” 两人在窄小的竹筏上撕打，让押着她们的衙役无从下手。眼见竹筏就要翻，一个衙役突然大声道：“你们与人私通，是要剥光衣裳骑木驴游街的。” 这句话一出，钱氏两人都吓得跌坐在竹筏上。她们竟忘了，继周对于私通男女的责罚是如此的严苛。 “不，不能游街示众。虽然我名声不好，但也算清白。要不是真心想跟他过日子，我又怎会勾搭他。我不能害了他，不能！”钱氏慌乱的喃喃自语，突然往竹筏边上爬去，扑通一声就跳进水里去了。 陆五媳妇傻愣愣的看了泛着波纹的水面一阵，突然放声大笑。 河面上一派混乱，骑马等在岸上的衙役跟官兵也都乱哄哄的嚷嚷救人。不知邢三打哪儿冲出来，衣服都没脱就跳进了水里。 钱氏被捞出来后，就大哭着叫邢三走。说她连累了邢三，还不如死了，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后来，还是邢三说动了钱氏，说他要是娶了钱氏，就不算私通。邢三还说，他愿意帮钱氏照顾二娃跟张婆子，说是在村里等钱氏归来。 “哎哟，照这么说来，钱氏这人也不算太坏嘛。”莫小力惊奇道。 “你，这是不怪她啦？”云希梵盯着莫小力眼睛问。 “呸，她都要让人卖了我了，我是有多善良才会原谅她呀。哼，今后她最好别再惹我，不然有她好看的。邢三叔太没眼光了，怎么会看上这么个蠢婆娘。”莫小力其实最气不过的，就是邢三居然要娶钱氏。 不过，那是外人的事，不是莫大拳的事，莫小力没办法干涉。 “那个陆五媳妇又是怎么回事儿啊？”莫小力并不觉得陆五媳妇还会回矿村，毕竟陆五已经死了。 “她不回来能去哪？她前夫在把她送给陆五的第二年就又娶了一个，她儿子如今跟在那女人身后一声声的喊娘。就是她娘家，也没人愿意出面认她。说来，那也就是个苦命的女人，还拎不清。”云希舟撇撇嘴，并不同情。 “倒是陆五那个大儿子，听说一回矿村就自己挖坑把陆五埋了，还去矿里扛活，说是会好好养大弟妹。我猜着，该不会是陆五媳妇把他骂醒了吧。”云希梵摸着下巴，双眼有些发亮。 “管他的，只要不来找事就成。好了，你们都早点睡去吧，明天还要掰玉米呢。”莫小力拢了拢七成干的头发，对三人道。 好些日子不能洗头，如今洗了发，莫小力全身松快，打着哈欠进了屋。 “又是干农活，莫小力不是耍我们吧？我们都来了半个多月了，就没见她进过山。”云希舟撅嘴道。 “你也不看看最近都发生了什么事，还进山呢？行了，快睡去吧。想进山明儿就给我好好干活。”云希梵拍拍弟弟的肩膀，率先回房去。 次日大早，莫小力就用狮吼功将三小少年从梦乡叫醒，一起下地去干活去了。“两种方法。一种，把玉米杆子砍倒，再掰玉米棒子；另一种，直接进地掰。”莫小力站在地头发背篓。 “有区别么？”古倾扬一向好学。 “玉米叶子爱割人，玉米叶上的毛刺掉进人身上也痒痒得很。所以……”莫小力摊手，让他们自己选择。 “那我们砍倒了再掰。”云希梵拿了一把砍刀，对莫小力道。 “哪那么多事儿，直接掰就对了。”云希舟不耐烦的一挥手，直接钻进了一旁的玉米地里。 莫小力满意的看了眼各自忙活的三小少年，乐颠颠的跟在莫大拳砍倒的玉米杆子后面掰玉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