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叶五妹的事情上，五个孩子还是觉得静观其变好了。至于莫大拳，如今正是农忙之时，他暂且还未能回矿区扛活，便也无需顾虑。 匆匆忙忙九月已过。半峰村的小麦已经绿油油的一大片，该翻的地也都翻好，老于他们已经下山半月有余。 这期间，莫大拳忍不住又往矿场跑了几趟。莫小力秉持着不能让老爹受骗的心理，每一次都耍赖着跟了去。 好巧不巧的是，莫大拳几次去矿里，都没碰上叶五妹。叶五妹这一阵，也消停不少。 或许真豁了出去，她当真服用了一些烈性的毒药，一直卧床了大半个月，才清醒过来。 至于为何她能安然的在教坊区养身体，这一点，莫小力他们就不得而知了。 莫小力只知道，在她下山的时候，叶五妹刚刚好能下床，然后又开始往矿场主事们的居所附近晃悠去了。 十月初二，天大晴，宜出行。下了两场凉雨过后，大家都穿上了薄棉袄。 莫小力坐在自家的牛车上，车上是七八个大箩筐，筐里边，是各样针织品，还有各家托莫大拳带下山换油盐的山货。牛车旁边，跟了几匹马。马上，是几个护卫带着三小少年他们。 莫大拳赶着牛车，从谷下绕行而上，过了北山坳，接了程道闵后，转个弯就驶上去往四怀镇的大道。 深秋时节，寒风瑟瑟。除了一些常青树之外，到处都是衰败的景象。小溪里的水位，也回落了不少。 第一次下山，莫小力觉得新奇不已，在牛车上就可劲的跟程道闵打听山下的事情。 莫小力身上穿的，是一套天青色的细棉布袄裙。袄裙里边，穿了一套相对厚实的毛衣裤。脚上，是一双深褐色的麂皮靴子。 除此之外，莫小力还披了一件灰白色缎面的狐皮斗篷。脑袋上，是一顶灰白色的毛线帽。 毛线帽的两耳边各垂下一个大毛球，帽子顶端亦是。配上斗篷领口那灰褐色的狐毛，趁得莫小力浅麦色的小脸多了几分俏皮可爱。 程道闵是一身湖蓝的细棉布长袍，里边也同莫小力一样穿了毛衣裤。靴子，是鹿皮靴。 程道闵披的披风，是石青色，红色狐毛镶边的獾子皮披风。他没有戴帽子，披风上就有兜帽。 红色的狐毛，趁得程道闵本就瓷白的小脸更白了。 莫小力看着程道闵因为兴奋而微微涨红的双颊，嫉妒得不行。 “道闵哥哥，你为什么都晒不黑的。你看看我，明明每一次都带上了斗笠，也遮了脸，还是被晒黑了。矿村里的小小明总是叫我哥哥。”莫小力鼓鼓小脸蛋，嘟着嘴伸手捏了捏程道闵的脸。 程道闵好脾气的任由莫小力蹂躏他的脸。莫小力嫉妒他的肤色也不是第一天的事了。像这样的事情，更不是初次。 见程道闵那副十足的配合模样，莫小力又郁闷了。她颓败的收回手，小小的叹息几声，又让下山的好心情回归。 心情好，莫小力便又开始嘴痒，看着投射到自己身上的阳光，张嘴就嚎。 “我有一个，美丽的愿望，长大以后能播种太阳……” 已经许久不听莫小力嚎过，莫大拳被这突如其来的歌声，震得差点掉下牛车。 就是骑在马上的三小少年，也都惊得张大了嘴巴。马匹被突兀的声音吓得扬蹄嘶鸣，慌得想要夺路而逃。 就是莫小力家的那头牛，也不耐的哞哞叫唤了两声，才默默的拉车前行。 也就是程道闵，很是淡定的坐在一边听着，显然这样突兀的歌声，程道闵已经不是第一次听到了。 三小少年在马背上实在听不下去了，纷纷出声抗议。也不是莫小力唱得不好听，也不是因为她不在调子上，而是她这样干嚎太渗人。 瞧一瞧，林子里的鸟儿野鸡什么的，都已经被吓得四下逃窜了。更何况这山里，哪怕说话大声一些，都会有循环回音。 “莫小力，别嚎了，野兽都快要被你嚎出来了。你又抽什么风呢，这太阳是能种的？还有，这算什么调调。”云希舟拍了拍自己的耳朵，哀嚎一声。 “莫小力，你别以为太阳多就好。要不然，那后羿又何必去射日。”古倾扬依然是从常识角度出发，指出莫小力歌中的不合理之处。 “那什么，其实这调调挺好，就是初听时有些怪异罢了。”云希梵倒是肯定了曲调。 从头至尾，程道闵就只是微微笑着，默默的听。见莫小力被三小少年的话气得噎着，便伸手替她顺背。 “哼，你们管我唱什么。反正我就乐意这么唱，不乐意听你们就捂住耳朵。”莫小力依然兴致高昂，张嘴又来了一首。 “今日天气好晴朗，处处好风光，好风光……” 这一次，莫小力没有闭着眼睛干嚎，而是打着拍子，耐着性子唱着。 这么的，一切都和谐了。就是三小少年在不知不觉中，竟也随着莫小力的拍子，和起了掌声。 一时间，莫小力清脆的声音，萦绕山间，伴随溪水叮铃铃的声音，倒是难得的悦耳。 一曲毕，古倾扬好奇的问莫小力曲子是何人所作，词又是何人所填。 莫小力小下巴一扬，从鼻子里冷哼一声，很是嘚瑟道：“都是仙人教我的曲子，我梦里学来的。” 这么一来，本还指望请教高人的古倾扬歇菜了。云家兄弟在马背上笑不可抑。程道闵依然柔柔的笑着看向莫小力。 只有莫大拳一人，虽然面上也有笑容，却也无法扯散他眉间的淡淡哀愁。 自打出了村子，莫小力便注意到莫大拳的不对劲了。但莫小力没有上前去询问，因为她知道原因。 大抵上是因为叶五妹吧。昨儿莫大拳又去了矿场，谁知，见到的，是叶五妹被人抬回教坊区。 至于叶五妹晕倒的原因，是因为饿极了，在河边洗衣裳的时候恍惚坠河。 莫大拳了解了情况后，便觉得将叶五妹救出来这件事迫在眉睫。但他似乎没有那个能力，怎的不哀愁呢。 莫小力将一切看在眼里，也觉得解决叶五妹这件事，势在必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