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落，莫小力也就踏进了屋内。 堂屋宽敞，甚是明亮。赵氏正捏着裤子追着捣蛋的程小二身后跑。 程冲正虎着脸站在一边瞪他，程道闵确实微微笑着，也不去帮赵氏。 这样的事情每天都要上演好几遍。若是他跟程冲都帮着赵氏，那程小二就能哭到抽筋，闹得人脑瓜疼。 这娃，除了刚出生那一会老实，待得出了月子，他各项机能也都恢复如平常婴儿一般，便了不得了。 先是那哭声，哪怕莫小力离着她有一个山道这么远，晚间依然能听得道。 再就是那脾性。那脾气暴躁得，真真是令人叹为观止。 好在那人脾气急是急了一点，却从未动手伤人，只是顾着闹自己的，谁哄也不听。 唯有一点好，就是极怕莫小力。若是他闹得狠了，只需说一声让莫小力带他，他就能闷头闷脑的将那件事给揭过。 这一点，怕是莫小力自他出声之后一直对他的态度引起的吧。 初时，莫小力对于这个程小二也是极为疼护的。谁知他是个虎的，莫小力便也开始不纵着他了。 才小小点的一个小婴儿，其实对身边之人的情绪是极为敏感的。 他也知道，莫小力跟他父母兄弟不一样，他再闹也能忍着不斥责他，顺着他，因而便只能在莫小力这里忍气吞声。 久而久之，他便养成了，不敢再莫小力面前闹事的脾性。 这一点倒是恰到好处的制住了这个无法无天的小二，使得他在今后的漫长岁月里，对莫小力那是既怕又敬，人生苦闷得不行。 见那程小二又是要闪躲赵氏已经抓到他胳膊的手，莫小力便沉声道：“小二，你这是打算自己在家呢？行啊，那我就跟你爹娘还有你哥哥一同去吃酒席了，你且一人在家陪你的小落落。” 小落落是他们家的一只羊儿的名。只因半年多前，才学会走路不就的程小二第一次去了那羊圈，见到了那只才出生不久的小绵羊，从此就对上眼。 怕是当时他差点从那门栅上掉落羊圈的原因，从此他便只唤那只羊落落。 那只羊后来也颇为倒霉，真真成了这个小霸王的宠物来着。只要是在院内，这个小霸王定是要带着这只绵羊四处闯祸来着。 然而，就是那一只他最稀罕的小落落，也不能阻止这个极为好动活泼的男娃，对外界的探知欲。 一听说要去吃酒席，小二就站住了。只是他怎么也不配合赵氏给他套裤子，而是睁着大眼睛滴溜溜问莫小力：“小二不能穿裙子么？” 莫小力听闻之后笑开了，骂道：“你一个男娃穿什么裙子，我们小丫都不穿裙子。你难道真想当小女娃？” 谁知程小二摇了摇头，一脸嫌弃道：“不当女娃，穿裙子尿不湿，好。” 原来症结在这里呀。 赵氏这时也累得直喘气，干脆将裤子交给程冲，坐到一边招呼莫小力也一同坐下，这才道：“他这是懒得脱裤尿尿呢。穿裙子，他就可以不解裤绳，不用想法子抽裤子绑绳子，方便得很。” 莫小力却有些想不明白了，就道：“那裙子里边不也要穿裤子？” 程道闵也坐到了莫小力身边，伸手逗了逗莫小力身后的莫小丫道：“还是咱们小丫最乖了，是不是？”后，才跟莫小力道，“他不会穿裤子，不让穿。” 也就是说，穿了裙子之后，程小二是不会让他们在里边加裤子的咯。 莫小力就笑了，只是看着那个被程冲困在怀里，憋红了脸想闹不敢闹的程小二，也不说话。 莫小力不说话，她背后的莫小丫却不会沉默，而是娇气气的冲程小二道：“小二哥哥，你快点穿裤裤，不然糖糖都被人吃光了。” 莫小丫谨记着莫小力哄她出门时说的那些话，便劝程小二。 她比程小二小了几个月，但是说话却比程小二顺溜清晰。 若不是跟程小二相处久了，其实外人也很难猜出他在嚷嚷的什么。 每次听到莫小丫说话，赵氏就会感叹女娃跟男娃的区别。“当初他哥哥也是快三岁了，那话才说的清楚。也就你跟你家的小丫，才会说话，就能讲得顺顺当当的。” 莫小力就笑了，看向程道闵，似是在问是不是真的。 程道闵不自在的摸了摸鼻子，冲莫小力只是笑，却依然逗着莫小丫说话。 莫小丫是个小话痨，只要有人愿意跟她聊天，她就能天南地北的跟你聊着。 可能是有了莫小丫的比较，跟莫小力这煞神在一边坐镇，程冲很快就给程小二穿好了裤子。末了才拍了拍他的小屁屁，骂了一声：“磨人精。” 待得莫小力带着程家的人出发，莫大拳他们早就赶着马车在岔路口等着了。 熙熙轩轩已然快五岁的孩子，正是最调皮的当口。这时也不乖乖的跟着丁福儿等人坐在车内，愣是一左一右的坐在了莫大拳身侧。 见到莫小力乘了程家的马车过来，两小就闹着他们动作太慢了，耽误了好久什么的。 熙熙说：“我本还想着去小市集逛一逛的。” 轩轩说：“我刚刚赶车赶得可好了。就为了等你们，这马儿都不听我话了。” 于是乎，两家人，两辆马车，就这么热热闹闹，说说笑笑的往肖家而去。 他们出村了之后，那于家的院子，也驶出了三辆马车。其中一辆上边，是眼睛哭得红红的于敏。 她本不欲去肖家的。当年，她跟肖琦之间的那点事，这村里的人谁人不知。 肖琦跟王家说了亲，都定下来，她还抱着能嫁给肖琦的美梦，上门示威来着。仗的，就是肖夫人给的胆气。 结果，肖夫人在肖家，连句话都说不上，还得受要挟给肖琦跟王家好好的将求亲下聘走礼什么的，都过了一遍。 自然，她于敏又成了一个笑话，令于家蒙了羞。甚至于，她到现在也没能嫁的出去。 这两年，她一直都被老于关在院中，哪里也去不得，竟也半点不知道外边的世道。 哪怕就是于家两老，也都被老于给管住了。老于这两年，态度强硬得很。 这一行马车驶过陈吉古家的门前，直往矿村而去，却在转角处跟一辆青帷小马车擦肩而过。 若是于敏此时探出脑袋瞧上一瞧，定能看到那个也同样掀了车帘的赵闲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