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于子送回跨院，让蓝大郎看住他之后，莫小力便转回了前院。 此时的老于，正痴痴的问苏秋娘为何要瞒着他，神情痛苦至极。 “我若是当时就跟你说了，只怕我们娘儿仨就不能或者出京城。你想想当时你们家的人是怎么对我的，还有家中的那个赵姨娘，她无时无刻不在想着法子对付我。”苏秋娘淡漠的回道。 她不信，直到这时老于依然对当年的事半点不懂，也不相信他一点都想不到。 他不过就是想从她嘴里听到事实罢了。 对于老于，苏秋娘从失望到绝望，最后完全死了心，所以才会带着于可跟着大舅爷他们去了任上。 原先，老于去信让他们母子三人回京城，苏秋娘还不愿意回去的，就想着让于家的人直接丢给她一封休书，也比回了于家的好。 奈何当时苏家的人毒劝苏秋娘看在于子的前程上，让她妥协先回于家的。 “在于家你为大，于子又是于家大房的第一个嫡子，理应得到他该得到的。而不是像现在这般，跟着我们在这里，成了没爹的孩子。”当时苏家老太太是这么劝的苏秋娘。 也正因为这样，这些年苏家老太太才会那样的自责，以至于现在苏秋娘母子被救了出来之后，老太太便将两人的一切当成了最重要的事情。 提到当年的事，老于终于崩溃了，跟农夫们一般，抱着脑袋蹲到地上揪头发。 他能怎么办，他也很无奈呀。 原以为自己既能当孝子，又能当好丈夫好父亲，结果竟然成了个罪人。 在父母跟前，他是个不孝之子，完全不拿两老的话当回事，才间接的害了苏秋娘娘儿仨。 在兄弟子侄跟前，他是个不义之人。他不能为兄弟子侄们铺路就罢了，还狠心的切了他们的路。 在苏秋娘娘儿仨跟前，他简直就是个人渣。一方面不能放弃苏秋娘娘儿仨当个孝子，一方面又在帮助于家的人伤害他们。 因此，老于真是个渣男一般的存在。 见老于终于面对了现实，苏秋娘又将视线定在了依然念叨着她的于家老太太，跟那个瞪着双目愤怒的指责她是个不守妇道的人的于家老爷子。 “老爷子说我不守妇道，不知指的是哪一点？我当初被你们害得失了孩子，又被你们赶去了庄子上，那是我自愿不在你们跟前孝顺的么？” “后来去了静阳侯府，那是你们儿子的主意。我听从夫君的话，难道也有错？” “再后来，你们都想要休掉我了，我就顺着你们的意思回了娘家，难道那也是不守妇道？别忘了，是这位老妇人亲自给我下的命令，让我带着可儿回娘家住一阵子，一年半年的，只要不是你们儿子亲自上门接，就不允许我会于家，难道你们也忘啦？” “当然啦，你们若是要指的这十几年我明明活着却不会于家伺候你们的事情，那还真就不能那样说我。倘若不是你们引来的狼，我又怎会跟于子一同落水，之后又被为了药当成傻子关在地牢十几年。你们也瞧见了，于子现在根本就是个二傻子，就是太小被喂药喂出来的。请问，这些不公，我该找谁说理去？” 苏秋娘咄咄逼人，直把于家两老说得支支吾吾，心虚不已。 哪怕他们再胡搅蛮缠，也找不到反驳苏秋娘的话来。 然，不守妇道这事不能安在苏秋娘身上，他们依然有法子跟苏秋娘纠缠。 “于子是于家的血脉，自然要回于家。这事你就是告到御前，那也没理。”于家老爷子道。 苏秋娘就不搭理他们，反而质问老于：“你是不是也觉得于子就该跟你们回于家？我们好不容易将他从一个口水流了都不会擦的呆子，治得跟八岁孩童一般。你们就这么急着将他带回去，再让他成为痴儿？” 邱老道说过，于子现在脑子恢复得很缓慢，也有可能就停留在这个年纪了。 倘若这时候于子再受什么大刺激，只怕会再度成为痴儿。届时就是神仙转世，怕也真救不了他咯。 老于被问得一愣，再看激愤的父母一眼，便坚定的站起来到：“不，我们于家绝对不会再给你们添麻烦。但于子是我们家的血脉这一点是没法改变的。你答应我，只要我想要见于子，你就不能拦着？” “哪怕是于子不想见你，我也不能拦着？”苏秋娘冷冷的问道。 老于还不退却道：“我要他亲口跟我说不想见过，否则我不会善罢甘休。” 苏秋娘笑了，很是蔑视道：“这便是你所谓的不纠缠？你还真是跟当年一样，没多大的改变。人都说三岁见老，这还真是金句良言。” 老于却哭了，道：“秋娘，我已经失去了可儿，难道你还想让我连自己的亲生儿子也不能见么？我就这么一个孩子啦。” 苏秋娘不为所动，直接瞪得于家两老没了声音才道：“你还有个于敏，赵闲云也被你带回了于家，你可以再跟她生健康的孩子，又何必非得盯着我的于子不放呢？” 苏秋娘这话倒是提醒了于家两老。 于家老太太道：“哼，这毒妇总算说了句好话了。老大，咱们走，娘给你物色个继妻去，你给娘生十个八个康康健健的孙子去。至于那个傻子，他们爱养着就留给他们吧。以后可千万别在找上咱于家，咱于家的大妇早在十九年前就已经死了。” 于家老爷子也劝：“老大，听你娘的。这些人这么不知好歹，你又何须强求。” 两老说完，便吩咐跟来的老仆将老于扶起来，带走。 然老于现在却不是个听话的孩子。他回来过来搀扶的老仆，红着双眼语气僵硬的对两老道： “爹娘若是不稀罕你们的孙子，那你们就回京城抱你们稀罕的孙子去吧。我今生只能在于子的爹。至于于敏，那是你们弄出来的，你们就自己想法子解决了吧。” 他累了，真的很累。原来自己这些年自认为做了许多的事情，却原来是哪一边都没能讨到好处。 谁让自己总是各种替人着想，既想着立个牌坊，还要继续当婊】子。 他活该，活该在做事不决断，不能坚定的站在一个立场上看待事情，坚持所想。 “我过两天再来看于子。秋娘，你相信我，我这一回不会再犯傻了。”老于说完，就亲自上前强行将于家两老给带走。 待得于家的人全都走后，莫小力才上前扶着苏秋娘，轻轻的喊了一声：“外祖母。” 苏秋娘缓了缓神，才哽咽着声问道：“小力，外祖母是不是做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