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轻染小口吃着碗里的糖蒸酥酪,耳边是沈曦两姐妹嘀嘀咕咕的声音。
沈曦反应最大,“三姐,你说二哥做这些衣裳是要给谁的。”
沈纾凝眸摇头,“我也不知。”
沈曦勾着手里的帕子,满脸兴奋,“二哥该不会看中哪家姑娘了吧,都到送衣裳那么亲密,而且还知道身量。”
沈曦掩嘴笑得暧昧,林轻染拿着瓷勺的手微颤,敲在碗口发出清脆的声响,她紧张地抬眸,好在两人都没注意到她。
林轻染暗自咬牙,那人该不会真是给她做得衣裳?她连忙在心里否定,一定不是,一定不是,应当只是巧合,定是她与那女子身量相近。
沈纾听了沈曦的话直皱眉,“你快别胡猜,或许就是给大伯母做得衣裳。”
沈曦却不赞同:“这哪是大伯母的身量,比我都瘦上许多。”她转眸看向林轻染,“估摸与表姐差不多。”
见两人朝自己看来,林轻染头皮都抓紧了,使劲鼓起肚子,声音发虚地说:“我也没那么瘦。”
好在沈曦本来也没有往林轻染身上想,她又道:“还是这样娇嫩的颜色,定是女儿家穿。”
“指不定过些时日,咱们就该有嫂嫂了。”
沈纾见她越说离谱,连忙斥道:“快别胡说。”
沈曦悻悻吐舌,撞撞林轻染的肩,“表姐你说呢。”
林轻染笑得勉强,“我与二表哥也不熟,怎么会知道。”
她沉吟许久,对两个人道:“我们还是别乱猜了,若是让人听去,闹出不好就麻烦了。”
沈曦这才点点头。
林轻染心里一阵七上八下,连香甜的酥酪吃到嘴里都没滋没味的。
离开酒楼,三人又去书斋逛了一圈,等回到府上已经快到傍晚。
绕过垂花门,林轻染独自朝青玉阁走去,远远就瞧见月影已经等在了小径上。
林轻染垂下唇角,之前她都在哪都带着月影,自从知晓她也是沈听竹的人后,她便没有再让她贴身伺候。
月影小步跑上前道:“小姐可算回来了,饭菜奴婢都让厨房热着,这就可以吃了。”
林轻染淡漠道:“改日我会去和世子说,让你回他那里。”
月影脸色变的苍白,默不作声地跟在林轻染身后走。
*
用过晚膳,秦氏去了趟远松居看儿子。
沈听竹笑道:“母亲怎么这时候还过来。”
秦氏替他整了整膝上的毯子,才道:“过些日子就是你祖母的寿辰。”
沈听竹颔首:“儿子记着的。”
秦氏柔和微笑:“母亲自然知道你记着,母亲是想说,到那时各家姑娘也都会随着来祝寿,你年岁也不小了。”
沈听竹听懂了秦氏的意思,神色淡了下来,“母亲就不要操这个心了。”
“这哪能不操心。”秦氏正色道:“我和你祖母商议过,也该给你选个体己贴心的妻子。”
沈听竹声音清淡,听不出情绪地说,“我这样的身子,娶了谁不都是拖累她。”
“胡说!”秦氏最听不得儿子说这样丧气的话,厉声斥,“你是侯府世子,谁嫁过来就是世子夫人,将来的主母,何来得拖累。”
沈听竹不这么想,却也不反驳,说多了他都觉得累。
“左都御史王大人的嫡女,母亲瞧着就不错,温柔也娴静,听你阿姐说,应当对你也是喜欢的。”秦氏准头看向沈听竹:“你不是也见过几次。”
沈听竹都想不起她说得是谁,是怎么样一张脸,只淡道:“儿子不喜欢。”
秦氏柔声道:“那你喜欢哪样的,母亲好与你阿姐参谋参谋。”
沈听竹抬起眸,神色无奈道:“母亲,我累了。”
秦氏知道他是借口,眸中还是难□□露出担忧,“是不早了,你好好休息,待你祖母生辰那日再说,你也好好看看。”
沈听竹未置可否:“我送您出去。”
秦氏不许他送,“你好好歇着。”
门打开又被合上,灌入了一丝凉风,沈听竹轻咳了两声垂下眸,捻着指尖想他会喜欢什么样的。
脑中浮现一双湿莹莹的眼睛,会对他凶巴巴亮爪子,又可怜兮兮需要他保护和照顾,就像幼时的雪团。
如果将来要有一个人陪在身边,他希望是林轻染,沈听竹蓦然一僵,被自己的念头所惊,却似乎一切都清晰明了起来。
然而他的目光扫过自己的双膝,那些才灿起的光亮黯淡下来。
玉楹送走秦氏又回到屋内,“世子,可还要去请表姑娘过来。”
沈听竹默然良久,才道:“不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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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连几日,林轻染都忙着陪林氏在佛堂抄给沈老夫人祈福的经文,无暇去想关于沈听竹的那些事。
过了未时,好不容意抄完最后一卷,林轻染可以抽空去园子里走动走动。
她抱着手炉走在湖边,远远瞧见水榭内坐着的两人,正是沈祁和沈听竹。
她本想静悄悄的走开,哪知两人同时看来,林轻染僵在原地,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思量几许,她朝沈祁颔首笑笑,算作打招呼,至于沈听竹,她快速扫过一眼就不敢看了。
沈听竹一言不发,将二人之见的你来我往全收进了眼底。
一直等到林轻染转身,也不见对他笑笑,沈听竹心微沉,终于忍不住吩咐道:“去请表姑娘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