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轻染见状就已经知道了答案,月影悄摸观察着她的神色,有意透露给她听,“世子不放心小姐,才赶过来看望,一直等小姐吃过药,烧退了才离开。”
“走的时候已经是四更天了,世子几乎一夜没合眼。”
林轻染看了眼窗外漆黑寂静的夜色,垂眸将唇瓣咬紧,越发不敢去想他究竟想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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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林氏早早就来看过林轻染。
见她退了烧,提起的心才算放下,“你这两日就好好休息,不可再乱跑了。”
林轻染脸色依旧苍白憔悴,倚靠在软塌上,乖巧点头,“我知道了。”
林氏给她掖了掖被子,“身子骨那么弱,三姐儿和五姐儿都好好的,就你泡个汤还能泡出伤寒来。”
想起那夜的事,那样的赤身相对,林轻染只觉得浑身又烧烫了起来,羞耻的抬不起头,小声道:“我再也不泡了。”
如今这样,她还怎么在侯府待下去,思来想去,林轻染再次提出要回江宁。
林氏本是舍不得她走的,又想到她头一次离家那么远,定然记挂家中,现在病了,只怕更想家 ,只能答应:“再有十多天就是岁节了,等过了十五上元节,小姑就安排人送你回去。”
离上元节就剩不到一个月了,林轻染重重点头,想到不用再见到那人,心里那张慌乱和不知所措才消退下去。
林氏离开之后,沈曦和沈纾也来看望。
沈曦满脸懊恼自责,“都怨我,若不是我大晚上的要去泡汤,表姐也不会得病。”
林轻染现在压根儿听不得泡汤二字,奈何她还要装作没事人一样,道:“和你有什么关系,是我自己着了凉。”
沈曦还在悔纠着不该提议喝酒,沈纾看出林轻染神色不对,当她是累了,拉了拉沈曦柔声道:“好了,我们让轻染好好休息。”
沈曦又交代月影要好生照顾,才跟着沈纾离开。
等人离开,屋子里终于安静下来,林轻染疲惫躺下,不合时宜的画面再次浮现,她懊恼的闭紧双眼,命令自己不许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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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影避开众人的视线,去到玉澜居。
沈听竹坐在罗汉床上看书,头也不抬的问:“如何,可有再烧?”
月影道:“回世子,小姐烧已经退了,将养几日应该就不打紧了。”
沈听竹颔首,“再请太医去看看。”
“是,属下还有一事要禀。”
沈听竹翻过一页书,“说。”
月影犹豫了一下,道:“三夫人已经答应,过了上元节,就送小姐回江宁。”
“啪。”沈听竹合上书,掀起眼皮,幽邃的黑眸看不出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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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用药的时候,月影来伺候林轻染喝药,望着漆黑的药汁,林轻染抗拒的摇了摇头,“我感觉已经好了很多,不用喝了。”
月影从袖中取出一个糖罐,林轻染认得,这就是沈听竹随身带着的那罐糖。
世子说得话还在耳边,“你告诉她,我不答应她哪也不用去,还有,她若是不好好喝药,那我不介意多去几趟。”
月影觉得她要是真把这番话说了,小姐只怕连夜就要收拾东西回江宁了。
苦思许久,月影才斟酌着道:“世子说,您就是怕苦也不能不吃药,身子要紧,若实在喝不进,就吃粒这糖,甜甜口。”
林轻染有些不敢相信这是沈听竹会说得话,那人一贯霸道恶劣。
月影适时道:“小姐忘了?回头三夫人还得来呢。”
害怕小姑姑责备,林轻染无法,只能端起药碗,深吸一口吸气摒着呼吸把药喝下。
放下碗,林轻染苦的紧眯起眼,小脸都皱在了一起,她原本不想去吃沈听竹的糖,可连喝了两杯茶嘴里的苦意也还是消不下去,不再犹豫,忙拿过糖罐,捻起一颗糖粒放入口中,抿化在唇舌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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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轻染在床上躺了四五日才算大好,沈曦怕她躺了这些日子觉得闷,一得知她痊愈了,就来邀她出去。
林轻染率先道:“先说好,我可不去泡汤了。”
沈曦从月影手里接过手炉,塞进她手里笑吟吟道:“不泡汤,这山上风景好着呢,我们出去走走。”
林轻染也确实在屋子里呆得无趣烦闷,略一思索,就跟着去了。
两人沿着青石道,朝山腰上的观云台走去,正走着飘起了细雪,挂在枝头,微等消下,另一片雪花又坠上,堆叠晶莹,犹如仙境,十分美丽。
月影上前替林轻染戴上斗篷的宽帽,“下雪天凉,小姐身子才大好,我们还是回去吧。”
兔毛的沿边遮住视线,林轻染往上抬了抬,江南少雪,她舍不得眼前的景色,摇头道:“我不冷。”
探出手去接雪花,剔透的雪花落在她指尖,林轻染欣喜的眼睛都弯成了月牙,还有一些吹在了眼睫上,被她调皮眨去。
观云台中,沈蓁正陪着沈听竹品茶观景,看见下雪,她担忧沈听竹的身体,“出来也好些时候了,该回去了。”
未听到回答,她转过头,见沈听竹正凝睇着某处,她随看着过去,找到被沈听竹放在目光里的那人。
沈听竹收回视线,语气寻常,“瞧着像是三妹和林表妹。”
沈蓁也看到了一旁的沈曦,她一时不确定沈听竹刚才究竟看得是谁,从而走了神。
她敏锐觉得不对,可也知道从沈听竹这一定探不出什么,他愿意的时候还能应付你两句,若是不愿意,一句真话都不会跟你说。
不过,倒也不是各个有他的本事。
沈蓁吩咐身旁宫女,“去将三姐儿和林姑娘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