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听竹看到她后知后觉地含着糖粒轻抿,雪腻腻的香腮一动一动,然后惊讶的朝他看来。
沈听竹轻转着手里的小瓶,不以为意道:“拿错了。”
林轻染分明看到了他眼底浓厚的戏谑,恨恨垂下眼,心里一个劲儿地骂:阴晴不定的死土匪,早晚遭报应!
将碗放下,林轻染又是异常乖顺的模样,轻声道:“我喝完了。”
舌尖卷着糖珠,话说得温吞含糊,沈听竹莫名觉得耳朵也是腻腻乎乎的。
他怎么还不走,林轻染揪着被褥的小手又开始了反反复复的动作。
莫辞在外敲了门,“大当家。”
林轻染心头一紧,迫切转过头看去。
沈听竹不着痕迹地看了她一眼,抬手拂过衣袍,起身去开门。
林轻染看到莫辞像是拿了什么东西来……她失望地垂了垂眼,旋即又安慰自己别心急。
听见门关上的声音,林轻染匆匆藏起情绪。
沈听竹就也装作毫无所觉,太早说破那便没意思了。
他将手中的包裹放到林轻染身边,手掌在上头拍了两下,“林姑娘可欠了我不少银子了。”
沈听竹说完便走了,留下林轻染和那包裹大眼瞪小眼。
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林轻染轻抿着唇,犹豫几许才打开包裹,红唇诧异地微张开,竟是上好的天香绢,还有软缎……足有四身衣裳。
翻看过一遍后,她又忍不住挑剔,料子是好,就是颜色与绣样差了些。
林轻染赶紧打住了自己的思绪,三两下换上衣裳,轻软柔滑的料子贴在身上,她觉得自己病都快好了有七七八八。
不确定官差何时会来,林轻染也不敢睡,决定就这么等。
只是她不知道,大夫在开方的时候特意加了安神宁心的药,渐渐的,林轻染眼皮就越来越沉,身子也不受控的寻着舒服的姿势缩滑了下去。
*
等再睁眼,已经是天光大亮,林轻染迷迷糊糊地转头看着铺洒进阳光的屋子,半睁的瞳眸里还有些懵怔涣然。
良久,她才清醒过来,睁圆眼眸猛然坐起来,因为起得太快,阵阵头晕目眩袭来。
林轻染撑着摇晃的身子吐纳几息,心里暗暗焦急,都已经过去一夜了,她怎么睡着了!
她看向门的方向,外头静的一点声音都没有,其他人呢?
林轻染心里顿时七上八下,她捏捏自己的手心,下床踩着绣鞋出去。
轻手轻脚地推开门,见没有人把守,林轻染不可遏制的心跳快了起来,还没等跨步出去,一道声音就远远传进她耳中——
“林姑娘醒了。”
是总跟在土匪头子身边的那人,林轻染一凛,眨着眼将脚尖缩了回去。
莫辞几步走过来,发现她面容仍旧憔悴,林轻染虽然说是三夫人那边的亲戚,但也是主,他按理也该询问上几句,可一想到自己此刻的身份,便做了罢,只道:“姑娘若是有什么需要,知会一声便是。”
他的欲言又止太过明显,林轻染也注意到了,在庙里的时候这人也是这样,让她差点以为他是好人。
林轻染沉默摇头,干脆利落地将门关上。
*
沈听竹静坐在堂屋,面前摆着棋盘,眼帘懒懒地垂着,先后落下黑白子,自己与自己对弈。
护卫端着汤盅走进来,道:“世子,今日的汤该喝了。”
沈听竹眸光不动,眉心却拧起,“放着罢。”
明明盖着盖子,可他却能闻到空气里全是一股让他厌腻到想吐的味道。
护卫将汤盅放下退了出去。
沈听竹没了再下的兴致,扔了手里的棋子,端起汤走到窗子边,手腕稍顷,正要倒下,眼眸稍眯想到什么,脚步一转朝屋外走去。
另一头,林轻染心神不宁地僵坐在凳子上发愣,官兵没有来……满城都在通缉捉拿匪寇,官府不会不来的,她不安地绞紧了手指,莫非是那大夫怕惹祸上身,所以根本没有去报官。
林轻染用力甩甩头,或许是官府不想打草惊蛇,还在筹备万全之策,毕竟这里都是穷凶极恶之人。
如此想着,她小幅度地点点头,一定是这样,她不能乱。
安慰好了自己,林轻染抬起指尖轻触额头,烧已经下去了,又撩起衣袖,看到红疹还在,细软的娥眉轻轻蹙起,一张小脸更是沮丧的垮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