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影不明所以,还以为是自己扯痛了她的发,“奴婢轻一些。”
林轻染脑中乱成一团,根本没听见月影说得话。
她咬着唇思索,若真是这样,那她或许可以把握这点逃出去。
不过她要先确认一下。
*
从清早一直到过了晌午,林轻染几次鼓着勇气,可每到关键时候,她又缩了回去。
此刻那土匪让人在天井支了张藤椅,正惬意地躺在那吹穿堂风。
林轻染则将身子藏在二楼的廊柱后,探出一点点脑袋往下看,几番犹豫,也没敢把脚往楼下跨。
沈听竹曲指有一下没一下点着扶手,小姑娘欲言又止了许久,这会儿又躲着偷看,他真是越来越好奇她想干什么了。
月影从房中抱着脏衣出来,看见林轻染在张望,也凑过去。
林轻染满心都放在下面那人身上,月影忽然靠近将她吓得身子都颤了颤。
微微开口唇调息,手掌贴在心口,安抚着悸颤不已的心。
月影奇怪地问:“小姐,您在瞧什么呢?”
林轻染急的直摆手让她住嘴,她还从未见过如此没有眼力见的丫鬟。
月影着急忙慌地将嘴闭紧,一副知错的表情。
“林姑娘有什么直说就是了,何必藏着掖着。”
沈听竹懒洋洋的声音飘入耳中,林轻染一咬牙,提着裙摆下楼。
沈听竹撩起眼皮,抬手挡住头顶照下的光,他还是第一次以这个角度看林轻染。
居高临下,却还是软的像水。
“何事?”
“我……”他看到林轻染粉润的唇细微张开。
“我想再出去走走。”那唇又抿紧,唇珠半含,“可以吗?”
沈听竹适应了刺眼的光,将手放下,看着林轻染淡道:“又想上哪去弄丢点首饰?”
他语气微嘲。
林轻染缩了缩脚尖,很快又站定挺挺腰,起码他没有生气动怒。
她用力回想嫂嫂与大哥相处时的情形,先是扯扯衣袖?
林轻染连忙打住念头,让她去揪这土匪的衣袖,那是无论如何也不敢的,上回也是情急的缘故。
嫂嫂若是想求哥哥些什么,则会柔情似水道:“夫君,你便依了我这回……”
林轻染闭了闭眼,还是决定正常说话,“丢到哪儿,你不都找得回来。”
殊不知她的娇柔是刻在骨子里的,正常说话也比旁人掐着嗓子来的软和。
想起昨夜临睡了还要来吓她一吓,林轻染皱了皱鼻尖。
“呵。”沈听竹笑,她倒还委屈上了。
“是,你就是把自己丢了我也能找回来。”
听得他意有所指的话,林轻染动动唇,声音极轻,“我不逃。”
哪怕自己才是居高临下的那个,林轻染还是有些坚持不下去了,“大当家不答应就算了。”
小姑娘说完紧紧抿住唇线,眼睛望着地面,还是那么禁不起逗。
“想去就去。”沈听竹再次闭上眼。
林轻染眼睛一亮,他果真同意了,她踮踮脚,兴奋不已地朝还在楼上的月影招手。
走了两步,林轻染又回过身。
沈听竹没有睁眼,染了几分倦意的声音听上去微微沙哑,“怎么了。”
林轻染朝他摊开柔软的手心,赧然道:“银子。”
沈听竹轻笑了声,“去问莫辞取。”
走出宅子,林轻染心情大好,既然那人真的对她有意,那她就可以不再提心吊胆。
林轻染脚步轻盈的走在长街上。
忽然步子一顿,不对,那人是个不知礼数的,若是他对欲图冒犯自己,自己如何是他的对手。
林轻染刚落下的心又提了起来。
*
梨园是镇上唯一的戏楼。
二楼雅间内,莫辞看着林轻染的背影,她品着戏有一搭没一搭地点头,手便是一壶上好的老枞水仙,听到妙处,打赏给的一点不小气。
这有板有眼的,若换成男儿身,定也是个好玩乐的纨绔。
林轻染扭过头,莫辞端起茶,不去看她那张皎然绝色的面容。
林轻染却凑近了些,唇边挽出笑意,“莫大哥。”
莫辞眼皮一跳,“不敢当。”昨日还要挟了他一把,这会儿又想做什么?
“我只是有一问,想向你请教。”林轻染这次没有威胁,而是利诱,从袖中拿出一张银票,笑道:“还你昨日的。”
莫辞轻咳了一声,正容道:“林姑娘不必如此,能说得我一定会说,不能说得,便是使银子也无用。”
林轻染眼儿一抬,将银子推给她,手掩在嘴前,蹙紧了眉,用力咬了下唇,忧愁地问:“大当家他,可贪好女色?”
“噗——咳——咳咳咳——”
莫辞一口水喷出来,咳得面红耳赤。
林轻染拢着裙赶忙退开,生怕殃及自己。
连一旁乐悠悠看戏的月影也回过头,护着林轻染远远避开他,嫌弃道:“你赶紧擦擦。”
莫辞迅速收拾完,一脸古怪地看着林轻染,而后义正言辞道:“大当家不近女色,身洁如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