掠过身侧的细风,揉掺着据霜花几不可闻的浅淡香气,还有几声猫儿的叫声。
“是雪团。”
林轻染也不确定府上是不是就一只猫,但莫名觉得就是雪团,那日它只在自己脚边打了个转,然后就一扫尾巴,悠然自得地走开了。
她还没来得及摸一下呢。
林轻染寻着声走了一段,就在一个拐角的墙根处,看见正扬着毛茸茸的爪子在扑萤火虫玩的雪团。
林轻染拢着裙蹲下来,“雪团,喵喵……过来这里。”
雪团停下来用滚圆的眼睛看了她一会儿,“喵”了一声,然后跳起来继续扑萤火虫,两只前爪凌空抓了两下扑了个空,落在草丛里,跟个毛球似的摇摇晃晃了两下。
林轻染扑哧笑出声,她指指绕在身边的小光点,朝雪团伸出手,“这里亮亮多,雪团来这里。”
一人一猫发出得断断续续的声响传入耳,沈祁放下手中的毛笔,抬眸从半开的窗棂看出去。
这处书阁白日也显有人过来,婢子更不会在他在时吵闹,是谁?
林轻染蹲的腿都麻了也不见雪团过来,正打算提着裙子起身,打算过去强摸一把时候,雪团却忽然一下窜出去老远。
林轻染转眸看去,她怎么叫都叫不过来的雪团,正扑在一人的脚边,由他摸自己顺滑柔软的毛。
林轻染眼睛都瞪直了,为什么不来她这里。
沈祁站起身,看到林轻染清澈明亮的眼眸流露出的羡慕,微微一笑,给她看自己手里拿着的,一端绑着羽毛的细枝,“你用这个它就过来了。”
他将手中的细枝往前一递,雪团也跟着往前扑。
林轻染瞧得心痒痒,接过细枝弯下腰,诱着雪团扑倒了自己身上,两只肉垫抓住羽毛,在她脚边打滚。
林轻染趁机一通的摸,仰起凝着笑容的脸道:“果真有用。”
沈祁也弯唇浅笑,他问道:“这位想必就是林姑娘了。”
林轻染并不意外他知道自己的身份,起身笑着回话,“大公子有礼。”
沈祁略微诧异道:“你知道我是谁?”
他们应该还没有正式见过。
林轻染神秘一笑,又指指他身上还未换下的,胸前绣有鸂鶒补子的常服。
方才第一眼,从他的样貌与不俗的气度,林轻染就知道他必然不会是府上下人,定是哪位郎君。
沈曦与她说过,三公子与四公子都还在国子监念书,要等沈老夫人寿宴才能回来,两个岁数小的哥儿她已经见过了,那便只剩下大公子和世子,再看到身上着的衣裳,一想就能确定。
沈祁垂眸看了看身上的衣裳,哑然失笑,“表姑娘聪明伶俐。”
月影像是才知晓他的身份,惶恐道:“奴婢见过大公子。”
她半垂着眸,一瞬眼睛不着痕迹的在两人身上来回看着,神色颇为凝重的模样。
沈祁略一抬手,对林轻染道:“表姑娘也喜欢猫?”
林轻染一向最爱洁,却破天荒纵容雪团将自己的裙摆抓出一道道印子,她微笑道:“倒是不曾养过,不过不知道为何,看见雪团就觉得特别投缘。”
沈祁也笑笑,“雪团是很可爱,性子活泼好动,这里花鸟虫多,它平时常在这处玩,表姑娘若是找不见它的时候,可以来此处看看。”
月影不由得暗自嘀咕,这分明是世子的猫,怎么大公子说得像是他养得一样。
林轻染轻轻点头,弯腰晃了晃手里的细枝,笑吟吟的对雪团道:“下回知道怎么跟你玩了。”
月影轻声对林轻染道:“小姐,时候不早了。”
林轻染直起身对沈祁道:“那我先告辞了。”
沈祁颔首。
林轻染看见手里还拿着的东西,走上前想要还给他。
沈祁玩笑道:“就当是我送表姑娘的见面礼。”
林轻染看了眼手里轻飘飘的树枝,心安理得收了,“那我就谢过大公子了。”
雪团还没玩够,扬着爪子一个劲地扑羽毛,林轻染干脆将它哄回了自己的院子。
*
深秋的天已经凉得刺骨。
沈听竹坐在方寸大的小院中,愈见瘦削的身体显得形销骨立,腿上铺了条厚毯,他半眯着眸看向在院中晒药的老者,漫不经心道:“卫先生,我还要几日才能走。”
卫先生一边晒药,头也不回地哼了声,“世子该来的时候每每推脱不来,如今既然来了,你就安心呆着。”
沈听竹抬手揉了揉眉心,颇为无奈,“先生,我还有要事在身。”
若是再不回去,小姑娘只怕要忘了自己了,他下意识地用指腹抚过唇角,又捻了捻发烫的指尖。
卫先生放下手里的药,回头道:“世子倒是说说,什么事能比你的命还重要。”
卫先生已过七旬的年纪,除去华发彰显出年龄以外,依旧精神抖擞,看向沈听竹的眸光严厉带着责问。
沈听竹无所谓地轻抬了眼梢,连唇畔的笑也是懒洋洋的。
卫先生见他这样便知道再说也是费口舌,叹了口气,走到一旁煎药的炉子旁,倒了一碗出来,道:“再喝上三天的药,要走就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