媒婆过份聒噪,偏偏江潮生耳聪目明,想听不见都不行。更何况她们来的时间还挺巧妙,赶在送货的船只一起,江潮生很看重这批种子,自然要亲自验货,结果人一出来,就被这群热情万分的媒婆团团围住。
她们互相攻讦,说的话越来越难听。不过片刻,江潮生的好心情全部被破坏殆尽:“够了。”
明明是如春风一般和煦的公子,此时此刻却像是暴风雨前遍布乌云中的雷霆。
媒婆们突然像是被掐住了嗓子,全部都为江潮生静止。这一次江潮生回去,并没有受到任何的挤压和阻拦,她们下意识的给对方让出一条道来,仿佛有一道无形的压力压住了她们的腰板。
这位年轻俊美的安王没有任何动作,只是地上好像有无数只看不见的手的把她们的脚往外面推,让她们傻愣愣的站在原地,看着对方一步步离开。
江潮生步伐并不是很大,没有任何过于急切落荒而逃的感觉,但他的速度很快,踏步如流星,转瞬就离开了这群舌灿莲花的媒婆。
走出去一段距离之后,江潮生在原地站定:“琼洲虽小,也不是谁人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他冷眼扫过媒婆们的脸,眸似锋锐尖刀,“听竹,送客。”
面对这种没规矩的媒婆,就是要讲规矩,战斗力强的听竹上场比较合适。
江潮生一关门,得到授权的听竹抖擞起来了,像是一只骄傲的小公鸡,开始了疯狂怼人模式:“你们这群人怎么回事?我们主子给邀请函了吗?殿下的双亲还在,父母之命,媒说之言。父母之命在前面知不知道?!你们真要有心,就应该去京城,请陛下、请贵妃娘娘赐婚!一群插了几根鸡毛,就想当凤凰的野鸡!”
开什么玩笑,就算是殿下落魄了,也不可能什么人都看上,这些人听起来是在提好条件,但是言语中透着优越感,好像是来招上门女婿的,当他们主子什么人了。他们殿下难道会是为了那一点好处出卖自己身体的人吗?!
媒婆哑巴了,她们来的时候,是知道这一位身份的,但这不是想着,贵人在外头,只要搞定了江潮生本人,玩一个先斩后奏,难道皇帝和贵妃娘娘还会特地跑来说不同意。
还不等她们组织好反驳的语言,关闭上的大门又开了,从大门出来的是一块圆形的石头,还有一根长长的杆子,杆子的尾部挂着一块小红绸。
江潮生把石头直接拍进地里,然后轻轻松松的把长杆搁在了上面,原木入石三分,稳稳当当的立了起来,清风拂起,旗帜上四个字扬起,上面显露四个相当张扬的大字:安王私宅。门再度重重的关上,彻底遮住了青年的身形。
媒婆们面面相觑,有点不太明白这位安王葫芦里在卖什么药。沉默寡言的江大忽然出了声:“在京城,按照律法者,擅闯私宅者,应杖刑,擅闯王府皇宫重地,可就地杖毙。”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每个洲城都有各自的规矩,江潮生初来乍到,没人没物资,和本地村民相处也算融洽,一时间还没想到规矩。既然没有单独的洲规,那就直接按照斓国律法来。
媒婆嘛,接触的人多,基本上都是能听懂官话的。听到这话,顿时出了一身冷汗。
说完刚刚的话之后,语出惊人的江大又凑到江潮生先前推出来的杆子前,习惯性眯成一条缝的眼睛陡然睁大,石头里原本没有合适的凹槽,木头却严丝合缝的镶嵌了进去!江大试探性地抬了下石头,这块大圆石竟然还有三寸深深陷进了地里。
他记得这块石头和杆子原来的样子,刚刚江潮生就那么随手一塞,它们完美契合在一起,这是多么恐怖的力量。自己的主子似乎越来越神秘了,不过神秘一些,对追随对方的自己来说没有坏处。
江大看了半晌,忽然觉得杆子太简陋了,完全配不上旗帜上龙飞凤舞的四个大字。为一个工匠和铁匠,江大决定发挥自己的工匠技能把杆子周身修一修。
工匠身上总是藏有很多小玩意,江大随手从口袋中掏出刀刃,开始磨刀,原本迟钝的刀片在石头上擦出火星,刀刃越来越锋利,一声又一声,好像有谁马上就要变成断送刀刃下的亡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