榭月轩门前,奴才们正在将一箱一箱的行李收拾妥当,准备往马车上搬,苏锦棠立在檐下,有些昏黄的日光映在她脸上,分外温柔。
“主子此番进宫,打算带哪几个奴婢去?”孙嬷嬷附在她耳边轻声道,“老奴在这东宫伺候了一辈子了,恐是不能随主子进宫,主子务必挑几个贴心体己的奴婢走,才可安心。”
苏锦棠有些动容,顺势望向不远处正在搬行李的如月和如霜,道:“月见走后,我哪里还有什么贴心体己的人。”
却又不愿让孙嬷嬷看出她的悲伤,便拉着孙嬷嬷的手道:“嬷嬷,你年纪大了,日后定要自己多多保重。”
孙嬷嬷感动地看着她道:“老奴做了大半辈子的奴婢了,从未见过像主子这般宽仁的人,主子是要做娘娘的人了,深宫中人心险恶,主子也务必要保全自己。”
苏锦棠强忍住眼泪,点了点头。
忽地,门前传来小福子的惊叫声:“如月!你怎么回事?这抹额是主子最爱的,怎可丢弃?”
苏锦棠顺着声音的方向看去,见到素来内敛不爱言语的小福子正在怒骂如月,而如月,手中拿着那条月见生前给她做的抹额,正准备丢掉。
“这抹额过于寒酸了,如今主子都是要做娘娘的人了,有的是金线银线缝制的好东西,难不成还缺这一个?况且眼下在往春天过了,带了也是用不着。”如月说着便要将那抹额丢到一堆废弃杂物里,回头对上苏锦棠冷冷的眼神,便吓得赶紧缩了回去。
苏锦棠缓缓来到如月面前,低头看向她手中的抹额,如月心下一惊,赶忙双手奉上那抹额。
苏锦棠伸手接过,语气冰冷而无情:“什么时候我的东西也轮到你来胡乱收拾了?”
孙嬷嬷站在一旁瞧着如月呆愣在那里,心下也有些生气,赶忙催促道:“如月,还不赶紧跪下向主子认错,这会儿正是主子们进宫的时候,可耽误不得。”
如月从前到底是东宫中的大丫鬟,哪里受得这样的委屈,便也只是低着头,一言不发。
见她实在不肯认错,又加之在先帝丧仪上她胡乱言语,苏锦棠厉声道:“你和如霜不必随我进宫了,便留在此处听着内务府的安排吧。”
如月一听这话便慌了,苏锦棠不允准她进宫,而新帝刚刚登基,又没有立太子,若是听从内务府的安排,还不知要将她和如霜调到何处。
“主子,奴婢知罪,奴婢知罪,奴婢求主子,让奴婢随身侍奉!”如月说着便拉上如霜跪下了。
若是跟随了苏锦棠,那便是做了后宫最高掌权人的随身侍女,何等光鲜亮丽,孰轻孰重她到底还是会谋算的。
孙嬷嬷心慈,见不得这两个年轻的小丫鬟在东宫苦熬一辈子,便也看向苏锦棠道:“主子,她二人也是无心,主子还是宽恕她们吧,到底她们尽心服侍了主子这些日子,往后进了宫主子也有两个贴心体己的人。”
苏锦棠想起如月擅作主张扔掉月见制的抹额就气不打一处来,言辞坚决地看着她们道:“你们是什么样的人我再清楚不过,我最忌讳身边有你们这样吃里扒外的人,就算我身边无人侍奉,也容不得你们这样的。”
孙嬷嬷正欲再替她二人求情,却听得不远处传来一个清亮的声音:“她们是不能留在主子身边,自有人能留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