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问题你真的需要我解答？我觉得大部分你自己已经猜到了。”

祂半阖着眼有些体力不支地缓缓呼出一口气，皮肤像是腐化枯萎般蜕鳞。唐疏黎目光微动，她看到这张改造前和她一模一样的脸上攀爬出瓷器破碎前的细密裂缝。

“我说过我的时间不多了，”祂没有直视唐疏黎，在察觉到目光后顺口解释了一句，“这只是个临时的意识寄存体，没有灵魂。”

“你说过你的灵魂被剥夺了，”唐疏黎轻嗯了声，“是那个唐罹做的。”

这不是疑问，而是个肯定句。

“对，说起来这还是他动手最快的一次，其他世界线一般会接触我一段时间，”祂仔细回想，轻轻笑了下，“第一条世界线跟了我大概二十多年，最后反水杀了我。”

“你要是想，他没机会反水。”唐疏黎目光平静一针见血，就像这条世界线她不给机会唐罹也不可能这么快就动手杀了她。

对唐疏黎这种掌控欲和控制能力极强的人来说，手底下的追随者反水这事取决的是她乐不乐意放纵，而不是对方想不想。

“这可不一定，不想上位的二把手不是好弟弟嘛。”祂没反驳，意味深长地露出笑来。

唐疏黎：“他为什么想剥夺你的灵魂？”

“他想剥夺我的灵魂当然是为了变强。”

祂理所应当地回答，眼里的【你怎么这都没想到，我都惊讶了】的情绪明晃晃：“我和他共享灵魂，365条世界线，谁先收集完对方的灵魂就能真正‘独立’，完成‘受洗’后加冕。”

唐疏黎眉头稍稍蹙起，捕捉自己想要的重点：“共享灵魂？”

祂一怔，接着似笑非笑地扫过唐疏黎上下：“我以为你不信任我在套我的话，毕竟‘我’的防备心很重，看来第365条世界线里‘我’是真的一点记忆都没有了。”

“你知道鲨鱼产仔吗？”

祂没有等唐疏黎回答，自己继续道：“鲨鱼怀孕像‘养蛊’，小鲨鱼在母亲肚子里时就会互相残杀，十几只小鲨鱼只有几只最强壮优秀的可以顺利出生，其余的就会变成养料废品。”

“——双生子也是这样的，只能活一个。”

祂继而缓缓伸手托着下颌，散漫的目光中沉着幽深兴奋的光芒，藏匿在眼底看不清晰，声音微哑：“毕竟豪赌和利益，才是灵魂欲望的真谛；血腥和争斗，才是生命价值的永恒。”

“如果灵魂有颜色，我也是肮脏的金钱、欲望的颜色。”

“这是我们的本能。”

双方静默片刻，连空气都凝滞。

忽然寂静中响起“滴答、滴答”的声响，唐疏黎看着祂的鲜血从双耳双眼、嘴鼻中流出，滴在冰冷的流淌着淡蓝色营养液的地板上，晕开血红色的妖冶的花蕊。

“啊，别担心，只是要死了。”

祂抬手想要抹去脸上略微狼狈的血液，耳朵上滴落的鲜血染红白发，颜色对比到刺目。

唐疏黎拿出纸巾递给祂，对方略显诧异地看她一眼，没接，似乎在等什么。

唐疏黎淡声补充：“不要钱。”

祂这才松了口气，满意地接过来，大有一种【你要钱我就不拿了，反正我自己看不见难受的是你】的姿态。

“至于你的记忆，我也不太清楚。”

祂擦完血迹，缓了缓继续说：“我和你又不在一个世界线，难免会发生一些误差。说到底，365条世界线的‘我’只是新手村的设置一样，剧情走向游戏发展可是多结局的。”

“不过在我现有的记忆来看，这么大的误差还是第一次。我以为你只是不知道其他世界线的事情，但你似乎连唐罹的面都没见过。难不成……”

“——有人改变了365世界线该运行的轨迹。”

祂一顿，打量着唐疏黎的神色，心中微动：“365世界线里你遇见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