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那些人是有活路的,徐遥礼也曾经计划过让姜卿言得手,这般他们可以一同离开永夜城,快快乐乐的逍遥他们的后半辈子。
甚至让姜卿言的余生不用活在自责里。
偏偏谢珩不知好歹的追过来。
徐遥礼看着面前失魂落魄的姜卿言,声色涕零的道:“阿姐……我知晓华将军在您心中很重要……可是这并不怪你,要怪只能怪那永夜城主,还有……”
他欲言又止,所指不言而喻。
姜卿言轻轻重复:“永夜城主?”
“可是——”
“阿年,倘若不是我,我若没有来至永夜城,那些人许是不会死的。”
“是不是?”
姜卿言的情绪提起来,自责感甚是明显,徐遥礼忽而忍不住的狂咳起来,在姜卿言面前咳出一滩黑血,姜卿言忽而止住情绪,关心着徐遥礼,“你怎么了?”
“无碍的。”
徐遥礼唇角带着血丝,但是眸中晶莹,宛如星辰的眸光自带笑意,安抚着姜卿言并不平静的情绪,“是不是……地宫里的大火,将你?”
“真的无碍的。”
姜卿言伸手握住徐遥礼的手,耳边忽而传来一声闷哼的嘶痛,姜卿言不顾徐遥礼的遮掩,直接挽起了徐遥礼的衣袖,看着上头刺目惊心的伤痕,全然是皮肉被烧腐烂的模样。
“你——”
“明明知晓前方是大火?”
“为何要冲进来?”
姜卿言知晓徐遥礼是后进入地宫的,显然看见了火势,她已经猜到了大概,但是没有直言而出,如今的徐遥礼依旧是当年的许延年。
怎么就对她没有一刻的放下?
他都死过了一次。
居然还没有活通透吗?
姜卿言觉得她是不配被徐遥礼喜欢的。
“在北魏王宫里,我初次见到阿姐,便下定了决心要永远的守护阿姐,无论阿姐是生是死,我都会跟着阿姐。”
“所以——”
“我怎么能让阿姐深陷囹圄呢?”
徐遥礼深情的话语,让姜卿言忽而陷入迷茫,但是没有任何的回应。
此时徐遥礼又怕姜卿言的情绪负担过重,又道:“我是周国的县主,自幼受的是周国子民的爱戴,我怎么能放着他们独自受难,而袖手旁观呢?”
“这八年间,我一直都在寻找机会前往永夜城,我也知晓阿姐若是活着,断然会将他们的性命背负在自己的肩上,我想为阿姐负担啊!”
徐遥礼抬起浓稠的眸光,对上姜卿言哀伤的泪眼,“我是不是很傻啊?明明知晓阿姐……永远都不会喜欢我,可是我再活一次,也依旧无法不爱阿姐。”
“阿年——”
“我是你的阿姐,永远都是你的阿姐。”
“我不会不喜欢你,我同你一样,甚是珍重我们的这段感情。”
姜卿言缓缓的道出这句话,温柔平静的告诉徐遥礼,他们之间的关系只能止于如此,再多的,他们俩谁都不能在希冀?
而且在他们幼时相逢时,姜卿言得知了一桩事。
也便明白了。
他们绝无可能有超出纲常的关系。
徐遥礼没有特意去纠正姜卿言的话语,女人口中的“阿姐”和他言语的并不一样,只是这又如何?
他永远都不会放弃的。
只要最后守在她身边的人是自己,那么是唤“阿姐”又有何呢?
“阿姐……我有些事,想同你说。”
徐遥礼跪在姜卿言的床边,手握住姜卿言冰凉的手指,不断的搓揉,眸光温柔几许,嗓音趋于平静,缓缓提起困惑的问道:“此次进城……我听闻了那永夜城主的一些事情?”
“你想说什么?”
姜卿言看着徐遥礼,暗自显然猜到了几分内容。
“那永夜城主常年戴着一顶鎏金龙纹的青铁面罩……你说这永夜城主,是不是当年周王宫里的那人?”
徐遥礼眉头困锁,眼里尽是困惑,也藏了几分明知故问的恶毒。
“我不知晓。”
姜卿言避而不谈,她已经想将那人放下了。
可是——
为何又要在她的面前提起?
“若不是他,我想不到有何人能这般的痛恨我们周国,那些困在地宫里的臣民,都是无辜的啊!谁的心能这般的恶毒?居然在撤离时,一具活口都不留下?”
徐遥礼说着话间,语气特意加速,看着姜卿言的眸子,瞬间晕红一片,他摇着脑袋,泪珠差点汹涌的滚出来。
他在等姜卿言的回答,可是没有得到回音。
“阿姐——”
“莫不是,你对他还有什么痴妄吗?”
“当年是他害得你啊!”
徐遥礼近乎愤怒的开口,想要劝着姜卿言清醒,可是姜卿言又怎么会糊涂呢?
当年之事,明明是她父亲所为啊!
而这桩事情,她却不敢在徐遥礼面前提及,从前父亲最是疼爱这个远亲的侄儿,甚过她这个养在身边的唯一亲女。
徐遥礼心中最为敬重的人也是他的叔叔。
曾经在周国里受人仰望的一国“凤君。”
姜卿言不舍得伤害徐遥礼。
也说不出口,她有多么的凄惨,居然被父亲所害,也道不出口,他那个温柔美好的叔叔,居然能心狠到对骨肉痛下杀手。
姜卿言也没有理由去恨当年的“凤君。”
华檀妆有告诉她,那个叛逃的男人不顾生命危险,跌跌撞撞的冲入了殿中,跪在她的身前拜了天地。
姜卿言明白这永夜城主,绝无可能是那个男人。
尽管她此时的理智快要丧失。
但是她于这点的清醒有,只是她的脑袋混沌一片,总觉得有什么特别的情绪在左右她,让她觉得这些事情发生的很是奇怪。
“阿年——”
“我很累了,你让我独自待会儿吧!”
姜卿言一时半会儿想不出哪里不对劲,便劝着徐遥礼先行离开,徐遥礼也不好在说什么,不然他对谢珩的敌意就太大了。
昔日的他在姜卿言心里,可是最不争不抢的小可怜啊!
徐遥礼低着脑袋,虚弱的道:“阿姐……你好些休息!我明日再来看你。”
姜卿言颔首,微微一笑间,看着徐遥礼的背影,莫名觉得有些奇怪,只是看了好久,她也没有想到什么特别的。
只是——
这一夜真的好让她痛苦。
世上对她最好的阿妆,居然不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