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修齐又想着若是华檀妆有了孩子,便会好一些,他逼迫她喝下了发情的药汤,又捆着她整整十个月,让她生下了陶斐然。
当他抱着陶斐然来至她面前时,他满心欢喜,而她狰狞的冷笑,空洞的眸光转动着对这世界的愤懑,冷冷的轻蔑他,最后一点爱的希冀也在心中凋谢了。
华檀妆恨透了陶修齐。
从前期待来娶自己的男人,变成了自己最讨厌的模样。
只是——
华檀妆也不是冷血的动物,她明白无论陶修齐做了多么畜生的事,那都是为了她活下来,可是陶修齐不明白,有些人活着比死了要更加的痛苦。
而她便是这般。
华檀妆也明白陶修齐为了给她找解药,无数次屈服于别人,受人挟持,违背了他做官的原则,败坏了他祖宗的清白遗训。
这一世,他们是彼此折磨的。
***
姜卿言同华檀妆在房中饮了酒,本来商量好在夜里一同行动。
“主子……阿妆本就没有多少日子了!你就成全了阿妆,让阿妆报答您这最后一桩事情吧!”
华檀妆看着姜卿言在面前倒下,眼含热泪,她没有一刻比此时更想要证明自己的忠贞,自幼一同长大的恩情,让她不想让姜卿言独身犯险。
而且——
若是“永夜城”眠了,也许这世界都会安宁的。
有些人在苦苦的等守着姜卿言。
那人也爱得疯魔了。
华檀妆藏着事情,也便是害怕终有一日,姜卿言发现爱她的那人是个魔鬼。
话音刚落,华檀妆感觉到视线有些发黑起来,脑袋忽而发沉,迷蒙的瞳仁里看着面前躺在桌上的女人缓缓的直起身体,那只横着的胳膊摸上她的脸庞。
姜卿言笑容温婉,“阿妆……你从前无错!今时今日也无需弥补。”
这错的人只有当年的周国女君。
其他人都没有任何错。
姜卿言明白若不是自己当年忘了君王的责任,只顾着谈情说爱,也许八年前的惨剧不会发生,当然也怪她那让人憎恨的父亲,偏偏不顾骨肉之情。
“你好好睡上一觉!明日……这些事情都会不见了的。”
今夜是生是死!
无需华檀妆去做任何的事情。
姜卿言起身,眸光再次落在虚弱躺着的华檀妆身上,缓缓挪开,又看向那正立着的酒杯,她猜到了华檀妆不会让她孤身犯险,便偷偷的换了两只杯盏。
“阿妆——”
“我怎么能不信你呢?”
这一辈子,华檀妆做的事情,都让姜卿言很安心。
她也很懊悔,居然有那么一刻是带着怀疑的。
姜卿言希望华檀妆今后的日子能好好的,她既然知晓了陶修齐爱她,那么就不应该错过下去,两人就应该好好的相爱啊!
而她,没有亲人,没有孩子,最是合适赴死的。
姜卿言只想知道这世上,最恨当年周国的人到底是谁?
那宛如阎罗之地走出恶鬼,现在让她恨不得杀死。
姜卿言穿戴整齐,回想到白日里小厮来传,让她夜里前往斗兽场,那个恶鬼将会在那里与她相见,她现在有些期待早些见面了。
唇角微微上扬,眉梢吊着些许妖娆。
姜卿言在此刻,一身红色的裙装,窈窕的身段步履姿雅。
在楼梯上款款步下的时候,吸引了无数的眸光,她在人群里看到了一双熟悉的眼睛,那位男人温凉的眸子看向她,很快迷茫的呆住。
姜卿言同他示意了眼神。
无奈身后的人领着她改变了方向。
姜卿言暗自期待着男人能够领会她刚刚所传达的。
华檀妆独自留在房间里,属实是危险的,她希望男人能够前往她的房中将华檀妆带离瑶池仙居。
***
谢西独自坐在客栈里。
吴奎仁在离开时,特意嘱咐她不要走动,说是等到一夜醒来,他们便会一同离开这个鬼地方。
眸光落在满城的喧闹。
谢西那道细弱的眉头紧紧的蹙起,直到看见远处有一道熟悉的身影,她的眸子瞬间猩红了,替代了刚刚那种娇弱的无助感,在此时有一股愤怒燃烧在心头。
视野里的那个男人从远处的酒楼上步下,径直的往瑶池仙居而去,他步履匆匆的模样,唇角莫名的餍足。
这模样落在别人眼中没有什么不同。
但是在谢西眼里,却最是明白男人心里想的是什么。
眸光再次上抬,谢西看见谢珩正在酒肆的楼上,一切都是巧合吗?
谢西冷冷的生笑。
他们都是为了姜卿言而来的。
这些男人都已经彻底的疯了,他们居然陪同姜卿言一起魔怔了,一个两个的,都似乎在与她作对,她所在意的人居然都喜欢姜卿言。
谢西转身推着轮椅出门,看着门外守着的小厮,她的手里伸出一枚金锭子,同时传出去一封信笺,在男人频点着脑袋离开后,她也忽而垂头的笑了起来。
这一次,谁都别想在这永夜城离开!
谢西跟着姜卿言离开永安城,便是知晓今日之事会发生,只是若他们都好好的放手,那么他也不会做这般的动作,是他们逼得。
“绝不是我有意与你们为难!”
谢西坐在房中,仰头冷冷的生笑,只是痛快之后,眸中又略带苍茫,最后生生的逼出了一行泪来,回想着姜卿言对自己的好,那都是出于真心的。
可是这双腿也是真实毁在她手中。
谢西心情无比的复杂,“姜卿言……我恨你!恨死你了。”
可是——
若是你能活下来,我就不恨了。
谢西垂着脑袋,暗自为姜卿言祈祷,缓缓的一颗心愈加的不再安宁,她也不断的再侥幸,那些人应该会忽视她送出去的那封信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