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无双一身墨绿长袍,袖口处隐约可见两条金丝盘龙,首尾相连,针脚极细,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腰间同色玉带收落有致,更显得他身材颀长有形。墨发用一根普通的黑色细线松松系于脑后,既飘逸又不失风雅。
男子修长的手指端起面前的血色茶杯,在手中轻轻转了几圈,并不急着喝下。他薄唇轻勾,清澈如水的星眸带着一种迷离的神采看向李漠,声音清亮,如空灵般令人为之一动。
“这当然是雅尔莫萨进贡的上好茶叶,不然,本王哪敢拿出来丢人现眼。”
李漠轻轻一笑,淡然说道:“难怪,这茶清新中带着浓烈,苦涩中又带着腥甜,我今天总算没有白来。”
“哈哈……”燕无双却豪爽地昂头大笑,“漠兄若是喜欢,可以随时去燕王府,本王不甚欢迎。”
“当然,在下荣幸之至。”李漠回之以笑,两人默契地同时笑了起来。
地字一号,一一端坐于茶几一侧的椅子上,两腿分开,毫不扭捏,玉扇在胸前慢慢摇曳。绿阳站在她的身后,两手抱胸,面目凶狠,像极了纨绔子弟家狗仗人势的家奴。
老鸨坐在另一边,用手帕轻轻擦了下嘴角,精明的眼睛透过纱布向一一望来,半晌才开口笑道:“不知公子要和我这老妈子谈什么生意啊?”
一一细长的眼睛眯成一条缝,黝黑的肤色在牛油灯下闪着一层淡淡的光晕。手中玉扇唰的一声合了起来,弯着身子将头凑近老鸨,小声说道:“我看这望春楼生意红火,比其它的红楼生意都要好,看来妈妈很有生意头脑呢!”
老鸨一愣,突然又哈哈大笑起来,一甩粉帕,溺声说道:“那是自然,我挑的姑娘可都是一等一的姑娘,不论是相貌还是品行,哪是那些粗俗青楼可比的。而且,男人嘛,你收的越高他越是觉得自己有面子,哈哈……”
“是是是,那是自然,本公子就是看妈妈的院子里姑娘长的漂亮才来的。不知妈妈一年可以赚多少钱啊?”
一一话音刚落,老鸨的脸色立刻冷了下来,她退开身子,上下又打量了一番对面的人,想从他的脸上看出一些端倪。
一一自然知道她在想什么,作为一个商人,最忌讳的就是别人打听内幕,特别是利润方面,更是谈虎色变,只会让对方怀疑你的动机不纯。
“妈妈在怀疑我是别院派来的奸细吗?”一一并不恼怒,而是笑着看向老鸨冰冷的脸旁,她伸出一只手,叫了一声:“绿阳。”
绿阳会意,立刻从腰间掏出一张十万两的银票递给一一。一一接过银票,轻轻拍在桌子上,动作优雅,一看就是个经常花大钱的人。
老鸨看了一眼银票,略显苍老的眼睛瞬间变的清亮,难以置信地看着数额之大的银票,手伸了伸,还没有摸到就又缩了回去。要知道,她十年也赚不到这么多钱啊!
一一看着她的颤抖的双手,厚厚的嘴唇顿时笑了开来,将手中的玉扇放到银票上,压着身子看向老鸨,笑道:“妈妈,您看我像被人使唤的人吗?”
老鸨一怔,保养得当的脸颊顿时笑了开来,眼睛不时盯着那张让自己心乱的银票,一挥粉帕,唉哟一声,就说道:“公子哪里的话,公子从踏进望春楼那一刻开始,老妈子我就看出来,您非富即贵,气度都不像那些粗俗之人,我怎么可能会怀疑公子是别人指使的呢?更何况,”老鸨突然靠了过来,压低声音说道:“能使唤公子的人只怕还没出生吧?”
“哈哈……”一一嘴巴顿时咧了开来,拿起扇子唰的一声打开,掩面之际,她暗骂一声:“老狐狸。”
“妈妈说笑了,我一介草民,哪有那么大的能耐,官家想要我的小命,那还不是一句话的是。只是我是个商人,安分守己的商人,就像妈妈一样,从不做犯法的事,官家想找我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倒是妈妈,您开这么大的院子,难道没有哪个不长眼的东西上门滋事吗?”
“哪能没有?每个月光是保护费都要交上百两银子,这些吃人不吐骨头的官家,平日里看似像个文弱书生,可是到了晚上,和地狱阎罗没什么差别!”老鸨咬牙切齿地数落着京城的官员,恨不得将他们的嘴脸一一揭露。
李漠放下茶杯,薄唇轻抿,嘴角露出一抹玩味的笑意,清冷的眸子看向对面默不作声若有所思的皇子,小声笑道:“王爷,有人对你们很不满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