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呈银灰色,没有阳光,但这毫不影响视线。或者说,正是因为没有剌眼的光芒,才让人看的更加清晰。
一一估算了一下,此时练武场上的官兵至少有两万人,外加文武大臣后宫女眷,少说也有四万人,她只觉得眼花撩乱,就像置身于无边无际的海洋,而她只是其中最不起眼的一滴。
为了不引起注意,她被燕无痕拖到了队伍的最后一列,也是最不起眼的角落,隔着那么远,她自然是看不到当今圣上的真颜的。
她还在想,要不要跳起来看看那万人之上的一国之君到底长的是不是两只鼻子四只眼的时候,却猛然碰上了一双凌厉的眼神。
那人站在右边,一身翠绿绣花小裙,外披雪白轻裘,眉眼清明,鼻梁尖尖,肤色透明,简直不能用简单的漂亮两个字来形容,她就像一只精雕细琢的芭比娃娃,在造物者的偏袒下而生。
一一看着她,才深感时间过去如此之快,原来秋天快来了。
只是,她的年龄不过才十五六岁的样子,可是眼睛里却承载了太多不为人知的东西。
这人,就是那日在大街上将她抓回大牢准备置她于死地的十公主,燕纯华。
事后她从问过绿阳关于燕纯华的事情,当时绿阳正在打算盘,闻言,疑惑地看了她一眼,好像看到了什么稀罕的动物一样,很担忧地问:“您没事吧?”
可想而知,有关这位十公主的事情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她记得当时自己很不自然地干笑几声,说:“忘了。”于是绿阳才半信半疑地告诉了她。
原来这位十公主,虽然具有所有人都艳羡的身份,却也并不如表面那般光鲜。刚出生的时候母亲便去逝了,后来不到一岁又被送出了宫,一直到十四岁的时候才重返皇宫。当中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伤,流了多少血,这些再计较也已经没有任何意义。只是,知道其中原由的人大多都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早已不在人世了,
当然,这些都不是她所要考虑的范围。
也难怪,有如此遭遇,她的性情和阅历自然是不能用同龄人的眼光来衡量的。
一一迎着那道视线,不卑不亢,仿佛就像在看一池春水一样,寂静无波。她想,她没有必要怕她。虽然她贵为公主,可是自己好歹也是丞相府的千金,论起理来,皇帝不可能不看陆家三分薄面。
她不明白,为什么一个十几岁的小女孩会如此的内敛,她眼神空洞,目空一切,永远是那副不把人放在眼里的姿态。她似乎把所有人都列为敌人,仇恨,是她眼里唯一可以看见的情愫。难道仅仅是因为从小不公平的待遇吗?如果是,那只能说她太记仇了,这一点到是和她很像。
一一嘴角轻轻牵起,却不知,这看在对方的眼里,却成了无名的挑衅。
女子藏于宽袖下的小手不禁暗暗转动,她在心里默默计算着最好的时机。想杀一个人对于她来说,太简单。可是曾与陆一一交过手,她的武功不容小觑,杀不了她不要紧,可是总不能偷鸡不成反蚀把米吧。
点将台上传来皇帝爽朗的笑声,礼成,击鼓。
一声,平安。
一一静静地看着她,脸上依旧带笑。黑色曈仁里倒映着一颗不起眼的珠子,穿过重重人影,力道不减地向她的脑门飞来。一一只觉得有一股阴风自头顶炸起,吹起她额边的碎发,然后她一个灵巧收尾,风向逆转而去,珠子再次向反方向飞去。
二声,胜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