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是一座偏远的院落,院子里种满了红枫,由于秋天的降临,红叶落了满满一地,看不见地面原本的颜色。视线上移,只见一排青瓦翠雕的厢房整齐排列在院子的一角,廊台上原本宽敞的走道此时铺满了厚厚的秋叶。一阵秋风吹来,吹起寥寥的几片,在空中转了几圈,终是摆脱不了命运的轨迹,又落回了原地。
这里无处不在昭示着破败,应该很久不曾有人居住了吧,那亭上的灰尘肉眼可见,再加上这处又无人打扫,想来应该是冷宫吧。
一一观察了很久,见四周无人走动,于是偷偷地从茂密的草从中钻出来。她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抬头想看看这座庭院的名字,却悲哀的发现,那字她居然不认识!靠!想她一个博士都不认识,难道是少数名族字体?她记得当初诸葛夜曾经给过她一本书,上面的字她看不懂,她还记得当时在心里暗骂他神经,然后就随手把它扔到了哪个角落里,现在想来,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一一嘴里犯嘀咕,都怪诸葛夜那头猪不逼着她学习!看她回京城不找他算账!
既然看不懂就看不懂吧,还好她的鼻子灵,否则在这样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让她去找御药房,还真是有点困难。
虽然没有人,一一依旧小心谨慎,现在是白天,估计全天下再也找不到第二个比她更疯狂的人。大白天偷东西也就算了,关键是她居然还闯进了戒备森严的皇宫,而且还是即将开战的对手老穴,倘若被抓住,那可就不是偷东西这么简单了,至少也要落得个敌方奸细的罪名。
出了院子,眼前便呈现一片浓密的树林,脚踩在厚厚的秋叶上,发出清脆的响声。有鸟儿在萧落的枝头叽叽喳喳地叫着,一一忍不住想逗它,可又怕引来不必要的麻烦,于是按耐住心性,提着脚尽量少发点声音出来。
冷宫真的很偏,大概走了一个时辰,才总算看到每个皇宫应有的奢华。北彊的行宫不同于潥朝的精致庄严,它更偏向于宏伟大气,远远的便看见一排排错落有致的亭台楼宇别具一格地矗立在花园之间,顶部青瓦重重叠叠,像长潮的海水一眼望不到边。随处可见的廊亭古色古香,也不知道这北彊王用了什么妙法,竟然将只能生存在温暖地区的野菊花移了过来,而且还开的那么茂盛,红的,黄的,绿的,蓝的,五彩缤纷,错宗复杂,让人眼花缭乱。
一一躲在一处阴凉的地方,暗暗思忖,行宫如此之大,倘若要这样一点一点找下去的话,不但要花很多时间,更重要的是,她呆在这里时间越长就越危险,所以她必须想个办法通过某种途径尽快找到御药房。
如果按潥朝的皇宫分部,御药房和御膳房离的很近,都建在偏西方向,可是经过这半天的所见所闻,这北彊人的做事方法不按常理,她不敢妄加猜测。
正在她举棋不定的时候,一声清脆的声音犹如久旱甘露传进她的耳朵:“唉!你说这承妃也真是的,和太子爷闹什么别扭,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寻死觅活。你没看见,她这里划了很深的口子。太子爷有什么不好吗?不说他的身份地位,就是他的长相也能让所有女人趋之若骛,偏她不在意。”
“嘘……你小声点,万一被别人听见,我们两个小命都不保!先不说这些了,你不是要去抓药吗?快点去吧,不要让主子等久了。”
“嗯,好的,我走了啊,你可千万别跟别人说这事啊!”
“知道了知道了,你再不走呆会就要挨骂了,罗嗦。”
一一隐在暗处,听着两人的对话,嘴角慢慢勾起。心里大叫一声,真是天助我也,便偷偷摸摸地跟在了那个丫鬟的身后。
辗转之间到了一处大院,一一着实捏了把冷汗,一路上跟在这丫头身后竟没有遇到一个人,想来这行宫规矩一定很多,连下人的地段都划分的如此明确。不过这样也好,恰好可以为她减少很多麻烦。
左右察看一番,院子里有很多人,她自然是不能跟进去的,一一眼睛微眯,如狐狸般闪着一道道狡猾的光芒。最后,她将视线落到院子后面的树丛,倘若从后窗进去……
一一下定决心,刚转身准备离开,却见刚才那个丫鬟又从院子里走了出来,手里只拿了一张纸,从她面前匆匆地跑了过去。
这是什么状况?难道这里不是御药房?靠!她费了半天的功夫居然白忙活了一场,一一气的牙痒痒,但又不得不忍气吞声继续跟上去。
丫鬟的步伐很快,仿佛有急事一般,小跑着向着某个一一不知道的地方跑去。她想,或许这个丫头意识到不能再耽搁拿药的时辰,所以才会如此心急吧。一定是这样。
一路穿花拂柳,总算守的云开见明月。眼前的大殿倒和御药房能沾上边,门口很静,没有放哨和排查的侍卫,一一心想,原来北彊的酸儒和潥朝也有相似的地方啊,都喜欢安静。
这次一一没有再犹豫,直接躲进了树丛中,小心穿到殿后的小花园里,想找机会从窗户里跳进去。
可是直到她将耳朵钻近龙凤图案的雕花大窗时,她才真正意识到,什么叫流年不利。里面传来劈里啪啦的声音,清脆剌耳,让她心里仅存的希望一点点消失。
一道淳厚的嗓音从窗缝溢了出来:“去把我殿里的古董全拿过来,让娘娘摔个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