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觉得手上一紧,皇后随之叹了口气,早知如此,她早该求皇上赐婚的。她轻拍了下女子的手背,语重心长道,“先生为人不错,而且学识渊博,以后你嫁过去,他一定会对你好的。一一,你可一定要好好的,别让你娘担心。”
一一傻傻地看着她,连点头都忘了。她从没听说三夫人和皇后有什么交情啊,怎么总是提到她?
从宣德殿出来已经是下午了,日头正旺,皇后似乎特别喜欢她,开始的时候她还不觉得什么,可是时间久了就有点坐立不安了。皇后总是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让她一度认为自己正和一个精神病患者聊天。可是皇后又不像精神有问题的人……
一一摇摇头,可能真如她所说的那样,是错把她当成了那名宫女了吧!
从北彊通向潥朝京城的驿道上,一队人马有条不絮地向前走着,此时正值秋冬,空气干燥,地面上刚走过,就会立刻扬起一片尘沙。
这里不同于北方的辽远空旷,越向南走,村庄就越多,城镇就越繁华,随处可见一派繁荣盛世的景象。
一辆豪奢的棕色马车内,男人一身松绿色锦袍上绣深灰色小卍字,如此简单的衣料,穿在他身上却别有一翻尊贵之气。他外面披一件雪白大裘,墨色长发垂于身后,有一缕滑到胸前,随着他手中的动作在微微摆动着。
男人嘴角勾笑,剑眉轻挑,一双狭长的眼睛浮出些许笑意,只是细看之后,又让人分不清那笑容里到底隐藏了怎样的情愫。桌面上铺着一张画纸,足有一人多高,男人手握狼豪笔,挺拔的身体为了配合手中的笔墨,微微弯着,墨发就垂在了半空中。
画完这双眼睛,这幅画也就完成了。
男人直起腰,若有所思地想了想,她的眼睛还真是难画,单眼皮,细长可爱,不对,她,可爱?男人凉薄的唇瓣勾了勾,他怎么会认为她可爱呢?她应该是阴狠的,犀利的,精明的,甚至是狡猾的。
对,就是这样。男人沾墨,按照记忆中的感觉去轻轻下笔。
一个时辰后,他放下手中的狼豪笔,示意两侧的侍卫将画拿起来展开。两人动作熟稔,好像早已习惯了一般,要知道,这一路来,这已经是他们第八次做这种事了。
男人站直身姿,身材挺拔,立刻有丫鬟上前点起脚尖为他擦汗,男人见她行事笨拙,一把夺过她手中的白色脸帕,在脸上随意擦了下,随手又扔了过去。
这时,侍卫已经将画举了起来,他抬眼望去,只见画中的女子一身黑色紧身夜行衣,胸部浑圆有形,手中拿着一柄金色匕首,她嘴唇偏厚,就少了一份尖刻,鼻子尖挺,细长的眼睛轻挑,黑色瞳仁里带着一丝邪气又杂夹着些许笑意,下巴抬的很高,一副不可一世的样子,邪邪地看向他。
男人薄唇紧抿,那把匕首仿佛还冒着寒光,女子嘴角的狠戾,他看的出来,对于他,是决不留情的。
“殿下,前面三十里就到了潥朝的京城,斥候回报,现在南土,西域,大秦等国的御史已经到了京城,据说潥皇深居简出,把迎接的任务都分派给了各位皇子。”帘外传来侍卫的通报。
没错,这队人马就是北彊前来为潥朝皇后祝寿的人马。耶赫眼睛半眯着,示意侍卫将画收起来,自己则向马车外走去,简单吩咐了几句,就见整队人马都停了下来。
现在已经临近傍晚,火红的夕阳从遥远的天边洒来,将整个天际染成血红色,由深及浅,照到男人的大裘上时,只剩下微薄的点点红光。
还好,驿道两旁有足够的空地,否则这么一大帮人真不知该如何站住脚。
男人两手负于身后,漫无目的的走着,视线沿着长长的驿道,看向远处隐约可见的皇城高墙,嘴角牵起一抹似笑非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