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壸酒很快见了底,两人似乎是真的喝碎了,一一趴在桌上,用筷子敲着瓷杯,发出阵阵清脆声,嘴里呢喃着,她声音极小,听起来不太清晰,“燕无痕,你要好好的。”
耶赫也醉的不行,趴在桌子上边陪她敲碗,边说:“这就当是为吴王庆贺了,他听着你说会开心吗?”
一一不以为然地笑了笑,不屑地瞄了他一眼,“如果是你呢?你难道不开心吗?娶了个如花似玉的媳妇,恐怕做梦都笑醒了吧!”
耶赫哈哈大笑,连连说道:“所言甚是。”却又听女子嘟着嘴,不满地说道:“耶赫,我不想有人在我旁边监视我,我又杀不了你。”
“听见了吗?陆小姐说不喜欢你们站在这里,还不给我出去?没我的命令一个都不允进来。”
“殿下……”杨松浓眉一皱,不可置信地看了一眼快要不醒人世的女子,眼神里充满了防备。
“我的话你是听不懂还是不听了?”男人一手撑着昏昏沉沉的脑袋,一手不奈烦地挥了挥,“下去下去下去,别站在这,看着心烦。”
“是,属下告退。”杨松无奈,嘴角抽了一下,可还是行了礼退了下去。男人走到一一身边时却突然停了下来,对于上次主子被人暗害的事,他至今还心存芥蒂,他知道,这个女人绝不简单,和她在一起肯定没有什么好事。
也不知是不是无意,一一抬起头的那一刻,恰好对上男人投来的警告眼神,一一眉稍一挑,淡淡看了他一眼,然后朝对面的男人望去,声音不大不小地说道:“你这个主子怎么当的,属下都这么大年纪了,还不给他娶几房老婆……”
然后,话音未落,就见男人像一阵风一样逃了出去。一一得意一笑,就见对面的男人点着食指对着她坏坏的笑脸,一副了然的样子。
“耶赫,你有过女人无数,真正喜欢的有几个?”不知过了多久,一一从桌子上费力地支着头,睡眼蒙胧地看向一身尊贵的男人。她脸上微微泛着红,酒精的烈性时刻在血液中沸腾。
这酒,果然他妈的烈!改天千万别让她遇到那个商人,否则她见一次打一次!
耶赫趴在桌子上,声音哝哝地传来:“什么?喜欢?哈哈……”男人就像听了一个天大的笑话,忽然笑了起来,一一嘴角瞥着,心里却想,千万别笑死了,不然还懒她头上。
“我经手的女人,我已经不记得她们的样子了,哪里能谈上什么喜欢?到是有一个我比较喜欢……你猜是谁?”
一一正在用筷子敲酒壸,碰一下就会立刻发出闷闷的声音,她不以为意地笑了笑,头也没抬,“难道是承妃?”
耶赫闻言,连忙抬起头,男人的脸堪称完美,薄唇微微上挑,如妖孽般魅惑人心,一双阴鹫的眸子像一汪深不见底的寒潭,明明冷若冰霜,却略带笑意,让人看不清他的心里到底在想什么。“承儿是大哥的女人,我不喜欢他们在一起。哼,我这人没什么爱好,就喜欢摧毁别人的希望,你猜错了,想知道是谁吗?”
男人的语气极其自然,仿佛对于他来说,摧毁别人就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的不要任何理由。一一皱了下眉头,手上的力道不禁加大,闷闷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絮乱,她笑的很勉强,淡淡说道:“我不想知道那个倒霉鬼是谁。”
耶赫并不生气,却突然笑了起来,头趴在桌上抬不起来,以至于一一听的不太真实,“说实话,我第一次看到你的时候一点都不觉得你特别,但是,那天晚上你拿了我的匕首杀了承儿,我突然就对你感兴趣了。陆一一,你是唯一一个让我记在心里的女人。”
一一抬眼诧异地看着男人的墨发,他似乎真的醉了,女子眉稍微挑,藏于宽袖下的黄金匕首紧紧握于手心。这个节骨眼上,这个男人绝对会落井下石,她不能允许燕无痕有一点点的危险。
没有什么比死人更好控制!长指捏着匕首,眼睛找准方向,电火石光间,一阵冷风突然从窗口钻了进来,带着剌骨的寒冷,像一把利刀穿过皮肤钻进肉里,痛的失去了知觉。
一一忍不住打了个哆嗦,见对面的男人闻丝不动,似乎已经睡熟了,对外面的情况毫不知情。视线不经意间瞥向内室,一幅画相随着被风吹起的纱帘若隐若现地呈现地眼前。女子仿佛傻了一般,就那样怔怔地坐在那里。
画中的女子一身黑色紧身夜行衣,胸部特别凸出有形,她手中拿着一柄匕首,嘴唇偏厚,鼻子尖挺,细长的眼睛轻挑,黑色瞳仁里带着一丝邪气又杂夹着些许笑意,下巴抬的很高,一副不可一世的样子。右下角写了一行小字,行如流水,由于离的太远,看不清楚,只能微微猜出写字的人定是个猖狂顽劣的性格,再住下便是一个方形的鲜红私印,字迹干净利落,北太子耶赫。
如此逼真的手法竟然出自这个不把一切看在眼里的男人之手?一一摇摇头,心想,定是自己喝多了,看花眼了吧。可是再睁眼,那画依旧原封不动地挂在那里。
女子难以置信地看着一动不动的男人,手下松了松,又紧了紧。她慢慢站了起来,走到窗边,看了一眼漫天的大雪铺天盖地地飘落下来,默算了一下时间,应该上路了吧。
一一转身淡淡看了一眼门口,女子身手矫捷,纵身一越,便从窗口跳了出去。
狂风怒卷,早上还小雪零落的大好天气,这会却变成了大雪纷飞,落在敞开的脖劲上,引起身体一阵颤栗。可是尽管如此,百姓们似乎对这场盛大婚礼饱含着浓浓兴趣,只见京城主干道两侧仍然被堵的水泄不通,一个个跺着冰凉的脚,搓着手心,不时向手心吹着热气。
一一站在人群之后,看向远远从南面而来的一众迎亲队伍,这端已经到了主干道的中心,那端却还看不到边。她嘴角勾笑,倘若那轿中的女子是他喜欢的,他必不会那般冷漠无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