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解释,还真有点让人招架不住!一一嘴唇勾笑,眼睛也就顺带着翘了起来,如一弯勾月,让人猜不透她眼底的笑意到底有几分。如此记仇的男人,她当真是第一次遇到。
门外,是大批侍卫离去的声音,整齐划一的脚步声穿透百米大厅清晰传来,然后慢慢模糊变远,一一整颗心也跟着舒展开,一根弦也总算松了下来。她倒是突然来了兴致,反正出去也是游魂一只,何不坐在这里,不但有人聊天,更重要的是,这个男人不简单,说不定她还能从他那里得到一些有利的情报,对于后续报仇的计划如虎添翼。
一一这样想着又回到了自己的坐位上,没有一点觉得不好意思,倒是她的坦然,换来了男人短促的轻笑。
“你知道我是谁,对吗?”女子直奔主题,如果现在她还没看出什么端倪出来的话,那么她就太笨了。
男人轻轻点了点头,丝毫不感到吃惊,“你便是查尔苏要捉拿的重行逃犯,太子殿下的王妃,潥朝新册封的东灵郡主,陆一一,对吗?”
一一重重地点了点头,眉稍微微皱起,对于自己的身份被人看的一清二楚,这让她非常讨厌,自己到目前为止,甚至连他的名字都没弄清楚,可是人家差点连她的生辰八字都报上来了,这如何能不让她感到一阵烦闷?
“那你呢?你又是谁?”
“我?我只不过是个没名字的人。”
一一心里猛地一怔,这句话说出来容易,可是又有几人能体会到里面真正的深意?若非有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又怎会有这般沉重的心思?
“那好吧,我不问,你回答我另外一个问题,那么我们就扯平。”一一狡黠一笑,不想让气氛变的凝重。男人也因为她可爱的一面突然笑了起来,那笑容,是真真实实地存在于脸上,他说:“你问吧,但我不确定能不能回答你。”
真是一只老狐狸!一一心里暗骂,却还是爽快地问出了口:“你和耶赫是什么关系?”
如此,比知道他的名字更加行之有效。她端起茶杯轻啜一口,眼睛却是看向主位上的男人,见他眉心轻蹙,好似在下一个重大的决定,又好像是想到了什么不开心的事,让他一阵烦燥。
男人冷哼一声,嘴上却还是带着一派的笑容,不知是说给她听的,还是自己听的,只听他小声说道:“能有什么关系,非君非臣,非敌非友。”
一一就这么在滟阳春里住了下来。他说的很对,既然现在不打算离开尼西雅,为什么不找一处安全的地方住下呢?而此刻的尼西雅,对于她这个举目无亲四面楚歌的“重型逃犯”来说,无疑,滟阳春是个很好的藏身之所,虽然对那个男人的身份一无所知,但是既然他肯收留她,那么她也不必小人之心。而且,在这里又不用花钱,她更求之不得。
就这样又过了十几日,耶赫对她似乎还不死心,每天大街小巷总能看到穿着制服的青一色侍卫如洒网般紧密地搜查,然而,每次临到了滟阳春的时候便绕道走了。
这段时间依然没有燕无双的消息,耶赫派了大批的侍卫去山谷搜寻,得到的结果都很统一,没有找到任何朱丝马迹。
她也开始慢慢接受了这一事实,燕无双只恐怕凶多吉少,而且当日他还受了重伤,那箭头上可是淬了巨毒,如果不是他的舍身相救,只怕今天坐在这里缅怀过去的,应该就不是她了吧。
一一坐在茶馆的角落里,看着窗外夕阳沉辉有些失神。她几乎每天都来这里坐一会,这里人多口杂虽然危险,可也是各路消息传播最快来源最多的地方。
“小二,上壸龙井。”门口传来一道清亮的嗓音,在嘈杂的小店里越发显得特别,可还是让人听出了声音里不容忽视的疲惫。
一一的身体就那么僵住了,手中的茶盏微微一滞,差点就掉了下来。嗓子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疼的难受。她背着门,就那样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
那个没有名字的男人想的很周道,特意命人为她做了几身普通姑娘穿的衣服,此时她坐在那里,就和寻常百姓家的女子一样,毫不起眼。
这么长时间以来,她早已习惯了这样一个人,没有表情,没有心情地活着,仿佛无论多大的风浪在她眼里都变的不值一提起来。然而,这道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声音,就那么轻轻一击,就将她所有的坚持顷刻间就摧毁的溃不成军。
“喂,你们听说了吗?太子妃为了那个燕王不是和太子反目了吗,到现在居然还没抓到,每天城的官兵弄的人心惶惶的,如今城中的姑娘们都躲在家里不敢出门,唉,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那儿不是坐个女的吗?”
“你眼瞎了吧,那能算是女的吗,都已经是几个孩子的妈了!你小子到底知不知道女人什么样?”
“我看啊,太子妃就是吃饱了撑的,放着大好的荣华富贵不要,偏要去偷男人,想必潥朝的女人都是这样的吧,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哈哈……”
“哈哈……谁说不是呢!咱们太子的为人多好啊,这样的女人还花精力去找,想必那个女人一定有什么过人之处吧!”
“三哥,你又想歪了。”
“去你妈的,你小毛孩儿懂个屁,男人找女人不是为了那档子事,难道还想让她当皇后娘娘不成?”
一一皱着眉头,听着那些令人作呕的话,倘若放在平时,她定要让他们知道知道,什么叫女中豪杰!只是现在,她不得不装作若无其事,静静地品着茶。
只听身后嘭的一声脆响,人声鼎沸的茶馆里突然乍起一声哎哟,随后便有人大声喊着:“血,三哥流血了。”
“他妈的!是哪个小兔崽子敢伤大爷,有种就站出来!”男人捂着肿的高高的额头,指缝间能看到零星的血丝流出来,他横扫一圈,没得到任何回应,大家好像也同他一样感到疑惑,彼此之间看了看,纷纷摇着表示不知。
一一原打算离开的想法,又不得不停止,这个时候若是提前离开,必会引起别人的注意。
“三哥,估计是哪个不长眼的不小心扔过来的,现在没种承认,我看就算了吧,想必现在吓的都尿裤子了。”
男人见无人站出来,骂骂咧咧地又坐了下来,可是刚要说话,受伤的额头又再次遭到袭击,小店里顿时如杀猪一般传来一声惨叫。
一一心里一抖,贝齿轻轻咬了下嘴唇,他难道不知道这样做会很危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