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了?真是不小了,不能再拖了,你定亲了没有?如果没有,我来给你说一门亲事,如何?”盈袖笑着问道,“按理说,你的终身大事,该由我这个做主母的负责,只是这家里,我一向不管事,所以把你耽误了。五爷是爷们儿,顾不上这些小事,都是我不对,我给你赔礼。你放心,我一定给找一户好人家发嫁出去,就连你的奴籍我都给你消了,还要给你准备一份大大的嫁妆。”
这番话如同五雷轰顶,让红夏一下子呆滞得说不出话来。
她绝望地看着盈袖,一下子跪了下来,小声求肯道:“……夫人……五夫人,奴婢是五爷的丫鬟,求夫人给奴婢留些脸面。”
盈袖脸上的笑容收了起来,她又揉了揉额头。
最近她的精力很是不济,吃不好,睡不好,看上去病怏怏地,别人都以为她顾自己都顾不过来,其实她对身边发生的事知道一清二楚。
她现在确实不想跟人斗气,她琢磨自己的事都琢磨不过来,哪有精力管别人的事?
但是前提是,别人不能来惹她,不能插手她的事。
比如这两个奇奇怪怪的丫鬟。
盈袖不明白谢东篱为什么要把她们还留着,当然她很确信,谢东篱留着这两个丫鬟,绝对不是因为对她们有意思,这一点她还是很清楚的。
她今天说这番话,也只是为了敲打绿春和红夏,别仗着自己是谢家家生子,从小服侍谢东篱,就能打歪主意。
具体怎么做,还要等谢东篱晚上回来之后再做定夺。
她今天下了狠心,就是因为刚才她呕吐得那么厉害,这两个丫鬟居然在外面挡着人,不让人去回报大嫂和二嫂。
虽然她不是有孕,但是一吃东西就吐,难道不是生病了吗?难道她们没有眼睛看吗?
不赶紧去回报管家的大嫂,给自己请郎中来看诊,反而拦着去报信的赵婆子,到底是何居心?
“我一直说,脸面不是别人给的,而是自己挣的。自己不给自己挣脸,怎么指望别人给你脸?你说是吧,红夏?”盈袖坐直了身子,“你和绿春都回去吧,我这里不用你们伺候了。”
“可是五爷吩咐过,让奴婢伺候五夫人的饮食起居,还要每天向五爷回报。”红夏急忙说道,她可不想就这样被赶出去。
她还什么都没做呢,凭什么赶她出去?
“向五爷回报什么?”
“回报五夫人每天吃了什么东西……”红夏支支吾吾说道,目光闪烁,不敢再跟盈袖对视。
“哦?你都是怎么说的?”盈袖斜了她一眼,双手交叉放在腿上,粉嫩的手指甲闪着荧光。
“奴婢说了五夫人每天吃的东西,一样不差都说了的。”红夏急忙道,声音镇定了一些。
她确实都说了,没有添油加醋,当然,也没有说得完整。
“嗯,那你跟我再说一遍,等晚上五爷回来,我再问问他,看是不是一模一样的说法。”盈袖低头凝视着红夏,她给这两个奴婢机会,结果只试探出她们的野心,没有看出她们的真心和忠诚。
或者她们也是有真心和忠诚的,但不是对她,而是对谢东篱。
盈袖很不高兴,她不想跟人分享谢东篱,从来都不想。
就算是她自己的前世盛琉璃,她都不想。
这种想法很奇怪,她和盛琉璃明明是同一灵魂的不同阶段,但是想起来还是有些不舒服。
好在那一世,谢东篱也是用的谢瞬颜的身体,不然她要更难受了。
红夏一下子扑倒在地上,全身瑟瑟发抖,哆嗦着道:“奴婢说了五夫人每天吃的菜,还有饭食,一字不差。”
“我让你再说一遍。”盈袖声音平平地道,带了几分威严。
红夏闭了闭眼,两行眼泪留了下来,呜咽着将她昨夜对谢东篱说的话又说了一遍。
谢东篱只听了菜名,没有想那么多,但是盈袖本人听见这番话,立刻明白了里面的猫腻。
她呵呵一笑,伸手去过矮几上的茶盏,揭开茶杯盖,在茶盏沿子上剐蹭,发出刺耳的声音,一边悠悠地道:“……那你有没有说,我吃了就吐出来了?”
红夏闭紧了嘴,再没有说话了。
“那就是没有说了?”盈袖叹了口气,“算了,我现在不罚你,还是等晚上五爷回来对质之后再说吧。——来人!”
盈袖的几个婆子从外面闯了进来,“五夫人,您有何吩咐?”
“把绿春和红夏绑起来,塞住嘴,扔到柴房关起来,谁来说情都不能见她们。一切等五爷回来再说。”盈袖抬了抬手,“出去吧,我困了,要歇会儿。”
几个婆子马上应了,将绿春和红夏捆了起来,顺手堵上她们的嘴,拖着往柴房去了。
这是谢家的院子,里面的下人都是盘根错节,很多都是亲戚。
绿春和红夏的遭遇马上就被人传到二门上,又传到谢家下人居住的地方。
红夏的娘知道了,吓得急忙从外门上闯进来,求见大夫人陆瑞兰。
“大夫人!大夫人!老奴的女儿红夏刚刚被五夫人绑起来扔到柴房去了,求大夫人开开恩,救她一命!”红夏的老子娘是陆瑞兰的陪房,极有脸面,帮她不少忙。
见自己的得力手下吓得脸都白了,陆瑞兰忙道:“到底出了什么事?五弟妹一向不是狠心人,你女儿到底做了什么事,早些说出来,我还能想法子。如果错大了,我们大房的脸面都没有了。”
红夏的老子娘极怕谢东篱,非常希望在谢东篱回家之前把女儿救出来,只好对陆瑞兰说了实话:“大夫人,是这样的,五爷对老奴的女儿一向很好,如今见五爷子嗣艰难,老奴的女儿就想给五夫人分忧……”
陆瑞兰明白过来,没好气地踹了她一脚:“你个老货!我说你怎么那么积极帮我找人牙子买丫鬟,原来你自己都打着主意呢!”
“大夫人啊,不是老奴心大,实在是老奴的女儿已经二十四岁了,五爷都不让她嫁人,她也是姑娘家,怎么不会多想一想?再说,她真心仰慕五爷,只要能帮五爷生个儿子,她自己出家吃斋念佛都愿意的!”红夏的老子娘一咬牙,索性将这件事挑明了。
陆瑞兰一怔,眉头细细蹙起,自言自语地道:“……也有道理,自家人,比外面买的到底干净些,而且知根知底,没有那些腌臜事。”
这样一想,未免觉得盈袖太过骄横跋扈,为了独占夫君,连子嗣都不顾了,凡是有可能的女子都要从谢东篱身边赶走,实在是太过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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