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启帝赶到之时,看着秦穆戎抽刀指着都察院御史不由得皱了眉。
秦穆戎尖刀回鞘,给明启帝行礼叩恩。
未等明启帝开口,庄亲王爷先言道:
“皇兄安,臣弟前来为太后守灵,没顾得上这大小宫规,皇兄莫怪!”
虽是致歉,可那股子傲然硬气,谁能当他这话是真心有悔?
一旁的礼官和都察院御史惊慌,连忙跪地给明启帝行礼。
明启帝会怒?会恼?
礼官们看着都察院御史,似是在询问用不用上前解释两句?
都察院御史刚刚被秦穆戎持刀一下心中也在踌躇,正准备上前说话,却见到明启帝阔步到那百阶梯台,扶着庄亲王爷起身,口中道:
“皇弟,母后去了,你这身子撑不住守灵,朕才未下旨宣你前来,何必如此……”
“皇兄!”庄亲王爷泪眼纵横,“容臣弟为母后守灵吧,臣弟对不住她老人家,对不住!”
“皇弟,你不能让朕接连失去亲人啊!”
明启帝此话似也有一份真情在,庄亲王爷却是摇头,“臣弟理当如此,还望皇兄能允臣弟圆此孝道,臣弟万死不辞!”说罢此话,庄亲王爷抽开明启帝扶着他的手,又拄着拐前行一步,跪地磕头……
明启帝看着庄亲王爷那亦趋亦步,心中难受不堪,只得宣来太医和众人把守,如若庄亲王爷有半点儿闪失,立即扶他离开此地。
礼官们缩了脖子,幸好刚刚没上前奏禀庄亲王爷有违宫规,也没上奏世子爷持刀不敬,否则还不被明启帝给踹下这百阶梯台?
单凭明启帝对庄亲王爷这一态度,庄亲王府便是无人敢惹啊!
明启帝脸色灰暗,咳嗽不止,却一直陪着庄亲王爷叩拜完这百阶,随即与他同行进殿,叩拜太后的棺奁。
秦穆戎与祈善行进磕头,叶云水因是女眷,守着规矩,站在门外等候。
文贵妃这一日不见就熬的脸色苍白,无往日的艳丽华妆,但皇后也就此殉葬,却让她心中挂喜,一张脸阴晴不定、矛盾重重,看叶云水站在门口,则叫其到一旁,低声道:
“那军令牌……”
“臣妾哪知!”叶云水即刻制止,文贵妃看了她半晌,抿着嘴道:“那会不会是乐裳?”
“不会。”叶云水立即驳道:“她恐怕连那物件长什么模样都不知道,何况十四郡王才多大?她身后又没有母族依靠,要那物件有用么?贵妃娘娘,您寻此物作甚?”
文贵妃支吾一句,“也是为了保命吧!”
叶云水没再接茬说此话,文贵妃则说起了秦中岳,“定会认错,皇上如今不知什么心气。”
“太后灵前应不会闹,私底下就得多加小心。”叶云水想起皇后外戚,孟家的那些人,也不由得多说一句,“母族都乃一把双刃剑,兴许孟家人不会善罢甘休。”
文贵妃自然听出这话也是在说文家……
“太后都赏识你,本宫往后也得依着你了。”文贵妃这话带着试探,叶云水则福了福身,“您是贵妃娘娘,侄媳妇儿理应听您的。”
文贵妃拽着叶云水的手,认真的道:“本宫真得靠你们了!”
叶云水没等回话,秦穆戎与祈善先行从正殿出来。
二人先是给文贵妃行了礼,寒暄几句,文贵妃则先处置后宫之事,秦穆戎与叶云水道:“老爷子要留此三日三夜。”
“这怎么能行?”叶云水瞪大眼睛立即拒绝,“撑不住的!”
“有什么其他的稳妥办法?”秦穆戎皱了眉,显然他是没能与庄亲王爷谈妥,而此地又是皇宫,还是太后的灵前,到处有人盯着,谁在这时候参秦穆戎一本不敬不尊、不孝无德之罪,又是一番风波。
叶云水思忖片刻,“让父亲进宫?您与肃郡王招呼一声。”
秦穆戎点了头,则直接往肃郡王之处行去。
叶云水叹气,这么做也实在无可奈何。
这时候庄亲王府不易再过多张扬,老爷子刚才已是指着都察院御史一顿叱骂,秦穆戎还抽了刀,如若再请前任太医医正驻守,别说明启帝本人,那些闲言碎嘴的人就容易把事态扩大。
何况此时孟家那一群人还会为皇后殉葬之事动起干戈,庄亲王府就不要再搅和这摊泥水了。
“殉葬”这二字实在是刺耳,让人难以接受。
太后薨了,皇后殉葬,这在大月国历史上可从未有过之事,也只在上三任皇帝中,有为皇帝殉葬的妃子,可为太后殉葬的皇后,这是史今第一位。
可不提“殉葬”,皇后的死又能如何说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