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本不是这样!”戚继光急忙解释,虽然有心理准备,但对着这一团乱麻似的关系,还是头大无比。
“那又是为何?”一边的戚继美插嘴。
“如初并不是嫌贫爱富之人,对于钱财,她根本不介意。”戚继光半转过身,跪在奶奶和母亲中间,“她之所以退婚,只因为父亲年迈,而且膝下只她一女,她担心远嫁后老父孤单,这才拼着恶名来退亲的。”
如初对他详细说过退亲的理由,虽然不愿意嫁给未曾谋面的男人是主要原因,但照顾老父这一条比较容易让他的奶奶和母亲接受。如果说其他的,只怕还会招来不安于室的恶名。
“照这么说,倒也是个孝顺的,可现在又为什么抛弃老父,要嫁与你为妻呢?难道见了合意的汉子就忘记自己的爹了吗?”戚老太太说得尖刻。
“因为……她的父亲想结束生意,搬到济宁州来居住,所以她……”
“真没见过宠女儿宠成这样的。”戚夫人拦过话来,“如此教导,又能教出什么样的好女儿?定是连凝若的一分也不如。再者,你那曾经的岳丈姓王,你中意的那女子怎么姓胡来着?你与我们说的是同一人吗?”
戚继光点点头,把胡大海入赘胡家,女儿从母姓的事简单说了。之后又怕奶奶和母亲轻视胡大海,继而更轻视如初,补充道,“爹当年与王家订下亲事,肯定知道事情的根底,但他老人家还是这么做了,可见胡伯父定是个真男儿、好汉子,不然爹怎么舍得我与不良人家订亲?”
戚夫人冷笑一声,“滑头的小子,这时候知道搬出你爹来压我?既知道婚约是重要的承诺,难道我与你奶奶订的亲就不做数?当不得你爹所订的重要吗?就算是这样,王家当初就不该轻易毁婚,现在这算什么?难道我戚家男儿是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王家奴仆?他们王家这么随着性子来,人家白家又要怎么样呢?”
戚继光见戚夫人越说越歪,心急如焚,可一时之间又找不出有力的论据来反驳,只是叩首于地道,“母亲,事情不是您想的那个样子。如初退婚,有她自己的原因,并没有错,但想是天定的缘份,后来我与她在天津卫再次相遇。”他顿了一顿,又修改了事实,“当时她随父亲到天津开办庆善号天津分号,无意中与我相识,我对她一见钟情。怪只怪我只想着回乡后亲自与奶奶和母亲说及此事,没有提前写信告知,这才陷入两难之局,绝非是我们故意。所以奶奶、母亲,请成全我们吧。”
“成全你们?那谁来成全凝若?”戚夫人一拍桌子,“是,订亲前没有与你商量,不敢说你祖母,但确是我的错。但我想,你与凝若青梅竹马,虽然长大后疏远了些,你也并没有对凝若表现出什么,不过你对她也并无恶感不是吗?自古以来,婚姻事就是父母之命,难道你以为我会害你不成?你那个如初就算千好万好,与人私定终身就是不该,这品行,和凝若有的比吗?”
“母亲!”戚继光心中有千万言,可就是硬在喉咙中说不出,只有不住叩头。
戚老太太见孙子额头都见了血丝,不禁心疼了,连忙叫道,“继美,快把你哥哥扶起来,有话好好说就是了,一家人,就算惹了你们母亲生气,也用不着如此,再磕坏喽可怎么得了。”
戚继美应了一声,上前就拉哥哥,但戚继光却闪过身,向戚老太太跪行几步,扑到老人家怀里,落泪道,“千错成错是我的错,请奶奶和母亲不要责怪如初。她是个正派善良的女子,我们相遇之后,她对孙儿本无他意,只朋友般看待,是孙儿爱慕于她,苦苦追求,她这才倾心的。而当时向她求亲的人有京城的高官和其他贵人,她若是贪图富贵的人,断不会点头答应孙儿的求亲。如今她这样,也是一片真心啊!”他想起严世蕃和虚海。
如初……不管选了任何一个人,都比跟着他幸福吧,至少不会受这样的委屈。发过誓不辜负她,但其实还是让她受了苦。他为什么这样无能,为什么无法保护她,让她快乐,还要让她受家里人的轻视,面临成亲的艰难呢?今后要如何报答她,才能不负她的深情?
“这么说来,这个狐狸精也不是很坏。”戚老太太叹了口气道。
从戚夫人和戚老太太的反应上看,戚继光知道从母亲那里是无法突破的,加上奶奶一直非常疼爱纵容他,所以他决定在这边入手。现在听奶奶这么说,连忙继续道,“奶奶,倘若孙儿与如初只是普通的男女之情,那么为了孝道,孙儿也不能让奶奶和母亲为难,会忍痛顺从您们的意思和白姑娘成亲。可是……我与如初生死与共,感情极为深厚,要孙儿如何能割舍得下?”
“哟,这话儿怎么说?”戚老太太好奇起来,从心底也觉得孙子这回这么顽固,肯定是有原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