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拿到赐婚圣旨,所有人都劝陆驸马去求皇上收回成命,只他本人一言不发,盯着赐婚圣旨看了很久,扔下一句‘皇命不可违’就痛快把兵权交出去回家准备大婚了。
我爹还说,他一直以为陆驸马是因为对那位长得倾城绝色的公主动了心,所以甘愿为美人抛兵弃权,可是某回他无意中得见,陆驸马和长公主的关系并不如外面传言的那样恩爱,看样子,也仅仅是因为身不由己而简单维持着夫妻关系罢了。
至于长公主本人,她大概是因为身子骨不好,常年深居简出,具体什么情况我也不清楚,不过我想,她和皇上之间的龃龉可能正是因为这桩亲事。”
宋巍听完,心中有了个模糊的大概。
徐恕突然疑惑,“你不是翰林官吗?给长公主送礼的事儿,怎么摊到你头上来了?”
宋巍没说光熹帝弄了六幅赝品让他去鉴画,这种言辞,无疑是在打光熹帝的脸。
只道:“我手上有一幅晋朝柳先生的墨宝,这位大家的作品是长公主的心头好,皇上索性就把送礼的任务归到我头上了。”
“感觉有点儿坑。”徐恕嘀咕道:“长公主性子冷,连驸马都能被她拒之千里,你若是打着皇上的名号去送礼,碰壁的可能性很大,到时候完不成任务,你怎么交差?”
宋巍面上未见丝毫慌乱,浅啜一口茶,“只能随机应变。”
徐恕看着他,“那要不,我让人再去打探点小道消息?知道的越多,你到时候心里有底,也好见机行事。”
宋巍摇头,“皇家之事,知道的越多,麻烦越多,稍有不慎可能还会因此而丢命,有你刚才说的这些,就已经足够了。”
宋巍回到家,宋婆子抱着进宝去了隔壁谢姑妈家串门,宋元宝也在,教谢家几个小子念书认字。
宋老爹正拿着花洒往花盆里浇水。
宋芳去绣坊量尺寸做嫁衣了。
温婉坐在堂屋给进宝做小棉袄,有些困,正准备回屋躺会儿,就见宋巍进来。
温婉睡意减了大半,扔下手里的活儿,起身帮他把肩头的披风拿下来挂在门后,一边问他,“怎么样了?”
宋巍坐下来喝了口温婉递来的热茶,把徐恕告诉他的说了出来。
温婉听得频频皱眉,“那这么说,还真不是个好差事。”
她甚至有些怀疑皇上跟前的人是不是都提前知道任务艰巨,所以才会你推我我推你,最后让这桩倒霉差事落到自家相公头上来。
宋巍不想让她跟着忧心,岔开话题,问:“进宝呢?”
“娘抱着去隔壁谢姑母家串门了。”
宋巍问:“他见不着你不会哭?”
温婉笑道:“进宝和他奶奶亲厚,不至于。再加上我坚持喂蛋羹米糊,他快断奶了,就不太粘我。”
宋巍想到什么,嗯一声,“也好。”
——
长公主生辰这天,公主府一片热闹。
换了以往,长公主是不屑大办的,今年不同,她和驸马重修于好,闺女生了个大胖小子不说,还恢复了嗓子能开口说话了。
对长公主而言,这是她过得最顺心最舒坦的一年。
人一旦没了烦心事,精神和兴致都会比以往高涨几个倍。
所以当陆驸马提出帮她多宴请几个宾客好好办一场的时候,长公主没有拒绝。
还不到正午,公主府门前已经停了好几辆华盖马车。
宴请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世家夫人。
宋巍带着那幅画上门的时候,因为没有请柬,在门口就被护卫拦住。
宋巍没向护卫介绍自己的身份,只说:“听闻长公主对晋朝柳先生的墨宝颇有研究,在下手上刚好有一幅画,疑似柳先生的真迹,想请长公主帮忙掌掌眼,不知能否通融一下?”
几名护卫面面相觑。
长公主喜好晋朝柳先生的墨宝在府上不是什么秘密,他们这些做护卫的都知道,只不过今日是长公主生辰,谁知道这人是来捣乱还是有别的什么目的。
正准备把人打发走,里面传来陆晏清的声音,“干嘛呢你们几个?”
护卫闻言,急忙让出条道来。
陆晏清背着手跨出门槛,一眼见到宋巍抱着个装画轴的盒子立在门外,眼底的鄙夷毫不掩饰,“我当是谁,驸马爷亲自出面去请都不肯来的人,今日竟然主动送上门?怎么,在翰林院捞不到油水,后悔了想来公主府当差?爷告诉你,过了那村,就没那店了。”
宋巍垂下眼睫,神色平静,“我今日来,是有事想请长公主帮忙。”
“长公主也是你这种人想见就能见的?”陆晏清打算借机劈头盖脸损他一顿,长公主突然在下人的簇拥下走出来,声音威严。
“晏清,不得无礼!”